意江山哭笑不得。
虽说她也没打算放过凌芳菲,但这猫说得也太直接了。
多少换个比较迂回的,能带自己走上道德制高点的词语,比如“付出代价”之类的啊。
程梓凶凶地瞪向意江山,她立刻摊手表示自己没意见。
或许是被他的不走寻常路震住了,凌芳菲把到了嘴边的怨仇话语生生咽回去,沉默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们……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做出那个……将诸子长河葬送掉的选择吗?”
程梓用力摇头:“呜喵呜喵!”
不想知道。
为什么他一定要知道?
凌芳菲可以说自己有苦衷,可以说自己是为了诸子长河着想,只不过受人欺骗所以弄巧成拙。
她有无数个为自己开脱的理由,但那些都和程梓,和意江山无关。
程梓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和他的朋友刚才差点死在凌芳菲手里。
基于这件事,他当然也只需要做出一个判断。
“橙子,你的思绪这么直,真的没问题吗?”
意江山转了转长剑,询问程梓的语气带着笑意,望向凌芳菲的眼神则冷若冰霜。
“喵!”
程梓毫不犹豫地给出肯定答案。
尾音刚落,意江山的手忽然覆上来捂住了他的眼睛。
他耳朵一抖,捕捉到剑刃划破空气的利响,短促锐利。
等意江山放下手,程梓定睛一看,凌芳菲身上的披风被挑开,眉心多了一粒红点。
她倒在地上,惨白着脸笑了笑,喉间挤出最后一句话,喑哑、模糊、执迷不悟:
“我没错……”
“我、只是在仅有的……两个选择里……选了更、更好的那一个……”
意江山面无表情:“是啊,正是你认为的更好的选择,葬送了整个诸子长河流域的人。”
如果她不自作主张,如果她站在意江山这边,至少现在,这里还是从前繁荣热闹的模样。
凌芳菲瞪大双眼,喉口溢出嗬嗬声,仿佛仍要辩驳什么,却只能带着满肚子来不及倾诉的话,悲哀地死去。
程梓第一次直面他人的死亡,胃里翻涌不休,皱着小圆脸扭头埋进意江山的颈窝。
“喵……”
他难受地叫了一声,拉长的尾音软得像晕开了水色,不自觉地撒着娇。
意江山心疼地揉揉他,把他提下肩头揣进怀里:“好好,我们马上离开。”
但迈步要走之际,她忽然心有所感,扭头看了身后一眼。
狰狞的剑痕横亘于大地上,如同陈旧的伤疤。
在这条伤疤上空,大片大片的黑色灰烬随风舒卷,却不再靠近程梓和意江山,反倒在空中来回盘旋,像沉默的送行。
意江山不聪明的脑子灵光了一次。
那张能够引来天女大人设置的惩处之地力量的阵法,布置起来绝不会简单。凌芳菲虽然是诸子学宫的宫主,可单凭她一人的力量,根本无法完成阵法的排布。
所以,选择相信玉长生的人,不只是凌芳菲一个。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
意江山潇洒一笑,回身摆摆手,头也不回地化光而去。
回到稷山山顶,意江山将程梓交给临江仙,简单解释过后开始忙活,不一会儿便做了一大碗水煮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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