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郝是真的油盐不进,不论说什么都只是笑着摆出一副在聆听的样子,但光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压根就没把灌进耳朵里的话往心里装过。
至于学生家长——这都已经两个学期过去了,赵建明愣是从没见过人影,打电话也根本联系不上。就好像孩子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跟父母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赵建明几乎都快要放弃了。很多人在干这行之前都心存幻想,以为自己能做个传授真理的苏格拉底,到后来才发现他们不过是神话里那个可悲的西西弗斯。
他感觉自己每个礼拜都像在往山顶推石头,好不容易推上去了,喘口气的功夫石头又滚下来了。
真不是他多管闲事,而是他十年前刚参加工作的时候碰见过一个类似的学生。那时他在外省的公立学校教书,年轻又没什么经验,整天光忙着抓成绩就够焦头烂额的了,还真没把学生的心理问题当回事过,结果高三临毕业的时候,那学生浇汽油自焚了,一时间全省震惊,电视新闻频道连着十多天都在报道这件事。
那之后他就长教训了。像周生郝这种小孩,就是定时炸弹,哪怕平时看着越正常,也越不能够掉以轻心,得时时刻刻观察注意着,要不然指不定哪天他就冷不丁地给你、给学校搞个大新闻出来。
赵建明有时真的感觉撑不下去。
教书这些年他见过太多活例子了。他总觉得能拽住一个是一个,可干得越久他越发现,人的力量有时太渺小了,你拼尽全力想要把一棵长歪了的小树往正里扳,最后才意识到,那树早在十多年前就生在一块有毒的土壤上了,怎么治都没有用。
“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是在父母的爱和期待下出生的。”秦璐总是温柔地将他的头按在她的胸前,按揉着他的太阳穴,“也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将孩子看做礼物。所以说,你已经尽力了……”
她总是能够理解他,宽慰他,给予他信心和动力。
直到那一天,大火带走了所有人的幸福,也包括他和她的那一份。
赵建明开始惧怕和医院有关的一切。
“喂,喂——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呀?”X光室的小护士凶巴巴地冲坐在走廊椅子上的男人嚷着,“都喊你三遍过来取片儿了,没听见么?这么大一人,耳朵是白长的呀?”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走神了,没听见……”
“真是的,都什么毛病。”小护士将文件袋塞给他,嘴里还不依不饶地嘟囔着,“爱要不要……”
赵建明尴尬地挠挠头,被呛得没啥话可说。他旁边靠着墙打盹的兆平泽刚醒过来,闻声皱着眉睁开眼睛。
兆平泽不光眼睛大,黑眼珠看起来也比白眼珠多一些,用迷信点的话讲,这是副天生聪明富贵的好面相。
只是那眼神太阴郁了,让人觉得不舒服,甚至有时会有种背后发毛的感觉。
兆平泽盯着那小护士,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然后便松开眉毛,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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