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大概是怕身份暴露,当着她的面用障眼法瞬息变成一个身形高大的黑衣男人。
之后三日,整个九霄城都在传“獬豸宗宗主盛焦竟来红尘识君楼狎妓!还同那位兰娇娇花魁春风一度”。
这事众人不知真假,反正犀角灯的重明鸟飞了整整三日,热闹好久才不了了之。
杳杳盯着黑衣男人和兰娇娇伪装的一模一样的脸,抓着衣袍的手缓缓用力。
——的确是獬豸宗宗主盛焦。
盛宗主奉公守正,得知那位花魁竟然无端杀人,必定会出手将其擒拿制住。
杳杳太过惧怕奚将阑那张似笑非笑杀人于无形的脸,她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吞了吞口水,正要从柱子后面走出去见那位獬豸宗宗主。
突然,耳畔传来一个轻柔的笑声。
“傻姑娘。”
杳杳小辫子几乎竖起来,惊恐回头看去。
一个白发白衣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的,正懒洋洋地倚靠在柱子上,眸光有金纹流淌,温柔又邪嵬地垂眸注视她。
视线在接触到这个男人的一刹那,杳杳浑身僵硬,眼珠都无法动弹。
“他都说了不会杀你,你还不满足?”玉颓山似笑非笑地撩着少女垂在肩上的一绺发,漫不经心地说,“为何要主动寻死呢?”
杳杳迷茫看他。
九霄城最有名的吃食是松鼠鳜鱼,玉颓山大概刚吃过,身上一股酸甜的鱼香,雪白袖口和衣襟还沾了几点汤汁。
那张骷髅面具也毫无震慑力,气质温润如玉好似哪家的贵公子。
但只是对视一瞬,杳杳不受控制流出一身冷汗。
恐惧后知后觉泛上心头,像是一只温柔的手攥住脆弱心脏,轻缓地逐渐收紧。
杀意润物细无声地钻入身体,无实质性的气息竟然让她纤瘦身体无缘无故浮现细细密密的痛苦。
“杳杳美人……”
玉颓山伸出两指轻轻在杳杳眉心一点,像是吟诗似的软语温言,“赠之将离。”
馥郁花香弥漫开来。
***
一墙之隔,红尘终于为奚将阑上好妆,盘起的墨发上更是藏青点翠、金玉钗环插了一堆,雍容又华贵。
奚将阑被浓烈的胭脂香熏得眼前发白,抬步走到窗边推开窗透透气。
视线无意中往下一落,眼尖地瞧见白衣白发的玉颓山正在街上溜达,似乎还在买云灯。
红尘识君楼已将兰娇娇的雕花锦放在阁楼之上,不少人知晓那名满十三州的兰娇娇竟也来花魁大比,当即争先恐后去买云灯。
半刻钟之内,整条街的云灯从原本的一块灵石十盏,涨成十块灵石一盏。
玉颓山人傻钱多,并不在意多少灵石,走一路买一路,几乎将整个九霄城的云灯都买下。
奚将阑蹙眉看他。
玉颓山走了一会,突然像是发呆放空停在原地,金色眸瞳微微流转。
他出了一会神,蹙眉将雪白衣袖扯了扯,小声嘀咕了句什么。
奚将阑瞧见他的口型。
“怎么一穿白衣裳就溅汤汁?”
奚将阑唇角微微抽动,正要将窗户关上,无意中却见玉颓山手中似乎捏着一朵鲜艳欲滴的芍药花。
此时已过夏至,九霄城又甚少重花,他哪儿掐的芍药?
玉颓山漫不经心捏着那朵芍药花转来转去,很快他像是察觉到视线,突然一回头准确无误地对上奚将阑的视线。
奚将阑漠然同他对视。
玉颓山瞧见他的脸,金瞳倏地一转,像是瞧见不可多见的美景,哪怕用面具挡着也能察觉到他的愉悦。
恰好有个小贩递给他一盏云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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