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拿着胭脂在他脸上涂抹,但不知怎么的手越来越抖,竟将胭脂扑到奚将阑眼里去。
奚将阑蹙眉捂住眼。
杳杳脸色大变,“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抖若筛糠,心惊胆战地以头抢地:“饶命,饶……饶命!”
奚将阑眨了眨眼睛,泪水将艳丽的脂粉冲出来,眼圈都红了一圈。
好不容易缓好,就见杳杳吓得站都站不起来,一个劲儿地磕头喊饶命,奚将阑差点以为自己是那吃小孩的恶鬼凶兽。
“没事。”奚将阑尽量放柔声音,“不怪你,起来吧。”
杳杳拼命摇头,眼泪簌簌往下砸:“求、求求您,我真的……我什么都没看到,呜求您饶我一命。”
奚将阑脸上的笑容逐渐淡了下去,他像是想起什么,微微俯下身,温暖的手指轻轻抬起杳杳的下巴,轻柔又强迫地让她抬起哭得梨花带雨的脸。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许久,突然笑开了。
“是你啊。”
杳杳一见到他笑抖得更厉害了,几乎赴死似的闭上眼睛。
“怕什么?”奚将阑轻柔地给她抹去脸上的泪痕,温柔得像是对待心上人,“我当时不是说过了吗,只要你不说出去,我就不会伤害你的。”
杳杳哆嗦着道:“我……我不会说的,我没说!我什么人都没告诉!”
“好姑娘。”奚将阑柔声说,“你信守承诺,我自然也不会食言而肥,对不对?来,站起来,不要害怕。”
杳杳看起来要吓晕过去,但还是被奚将阑哄着站起来,哆哆嗦嗦继续给他上妆。
奚将阑这张皮囊美艳得过分,一颦一笑皆是风情秾丽,但杳杳却根本不敢往他脸上看,心中惴惴不安,满脑子都是三年前那一幕。
当时红尘识君楼来了位姓曲的仙君,点名要花魁去抚琴唱小曲儿。
一身花魁打扮的兰娇娇以纱覆面,美艳得不可方物,手中漫不经心耍着坠着穗子的圆扇,像是终于遇到期待已久的好事,含笑进入贵客所在的幽间。
没一会琴声悠然响起,兰娇娇抚了一曲南境人尽皆知的苦恋情曲。
杳杳当时年纪还小,被红尘叮嘱着送些助兴的东西进去,她胆子不大,又唯恐扰了贵客雅兴,悄无声息地推开门打算将东西放在幽间的小案上便走。
刚小心翼翼屈膝过去,突然听到一声微弱的“嗤”声。
少女微微抬头,就见不远处写满淫词艳曲的雪白素屏上突然闪现一抹红色。
似乎有血溅了上去。
杳杳满脸茫然,犹豫地往前爬了两步,终于瞧见屏风后的场面。
身上穿着里三层外三层花魁装扮的兰娇娇正屈膝跪在地上,手中依然在优雅地抚琴,在他对面,姓曲的仙君已然倒地,胸口处破了一个大洞正汩汩而流。
血溅得满地都是,屏风、桌案,甚至华丽的衣摆上皆是狰狞红痕。
兰娇娇若无其事坐在那,甚至还在心情愉悦地唱小曲儿。
“郎有情,是有无端情。薄礼寒门,奴着红纱买唇脂,没奈何,以血……”
小曲儿声戛然而止。
眼前一片空白的杳杳已被吓傻了,呆呆愣愣抬头,对上一双漂亮又妖冶的眼眸。
兰娇娇抚琴的无名指也沾染一滴鲜血,他直勾勾盯着杳杳,突然温柔至极地一笑,缓缓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将那滴血在唇间轻轻一抚,弯眸唱完未尽的词。
“……以血沾。”
杳杳回过神来,瞧见奚将阑那张脸吓得手又是剧烈一抖,差点再次将胭脂涂到奚将阑眼睛里去。
奚将阑也不生气,他将一小盒唇脂拿出,以无名指的指腹蘸了点嫣红,动作又轻又柔地点在苍白的唇上。
嗯,桂花香。
杳杳眸瞳空白地看着他的动作,突然悄无声息地往下一栽。
彻底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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