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浔没有拦着她,而是站在船头看阿夏的身影渐渐远去,忍不住在心里唾弃自己。
两个人之后倒也没有因为今日的事情而如何,只不过盛浔家里要去买海船,他这段时日也忙得脚不沾地。
只能夜里划着船过来,在窗前跟阿夏说会儿话,又急匆匆地回去。
一晃也就到了芒种,这日一到,则表明仲夏将至。
镇上又进入了农忙时节,有些人家种的是晚稻,正好到可以下田插秧的时候,每日天不亮就顶着雾气拿上秧苗去插秧。
后山的小麦也熟成了,一大片金黄的谷穗弯下腰,只待人收割。阿夏家里的地算不得太多,只有三四亩的小麦,不过就算这般,每日也累得够呛,一大家子忙得腰都直不起来,晒得脸色通红。
一堆堆捆扎好的小麦装到板车上,运到空地的大木桶旁,要把这些小麦打在桶壁,留下谷子,之后再过筛脱壳。
虽说今年小麦收成好,可也磨得人没个喘气,等谷子全都筛好后,要晒上几日才好入仓。整个镇上都忙着晒谷,小巷上但凡能被光照到的地方,就能见到谷粒。
大家这是在跟天抢时辰,怕等会儿一入梅,别说晒干谷粒了,别把屋里搞得潮闷生霉就算是大幸。
所以这些时日,只要自家忙活完了,就会帮着别家去割麦子。遇到天阴时,几家一起出动帮着把晒在外头的麦子都给抢收进去。
如此才算是熬过夏收,方父这段时日干得最多,脸都叫晒蜕了一层皮。
方母给他抹完药膏,又去把之前藏在罐子里的乌梅拿出来,仔细挑拣到扔到白瓷碗中,她边挑边道:“这几日忙得狠了,歇几日,谁找你帮厨都别去,免得累出好歹来。”
“我都给推了,”方父碰着那破皮的地方,疼的龇牙咧嘴,他直抽气,“这割麦子可比下厨累多了,秋收也不好过。不知爹娘那头收的怎么样了?”
“我哥嫂子都回去帮着收了,”方母倒水冲洗泡发好的乌梅,捞起一把沥干水,“年年都是这般,他们再忙夏收总不好让老人家自己收,就是累人,晚点我托人捎些东西去。”
“多捎点去。”
话尽后,方母拿出从药堂买的甘草和陈皮,还有些许山楂和乌枣,一块泡了洗净,装进纱袋中。
从炉子上拎起铫子,往锅里注入热水,熬酸梅汤就是要正沸的水才好,冷水煮出来没那个味,还应了旁的那个称呼,熟水梅汤。
小火慢熬出锅,熬好的酸梅汤黑亮,盛出一碗碗放凉。方母又去抱了一小桶碎冰来,仲夏一到,街头巷尾就有不少挑着冰的贩冰人。
只不过他们这冰不能吃,加了硝石在里头,用来冰镇倒是不错,卖的也便宜,一碗碗挨个放到里头给镇着,等会儿大家回来就能喝上一碗。
方觉今日散学回来倒是不晚,把书给放到一边,手提着东西进屋来了,找盘子给它装好。
“你这是买了什么?”
方母手上忙活,还特意转过头瞟了一眼。
“买了只糟鸡,回来路上看见有人挑着担在卖,想着最近爹和太公胃口都不算好,就买了一只,”方觉将剁好的糟鸡摆在盘子里,又道:“还买了些卤味,这样晚上凑合吃一顿,也就不用烧了。”
“也是,这几日都累着了,之后再好好补补。”
方母的话音刚落,外头太公还没有踏进门来,就喊道:“瞧我出门买了只什么,糟鸡这味我可馋了许久,算是给我碰着了。”
他进门定睛一看,忍不住抚着胡子笑,“看来我们倒是赶巧了,今晚吃两只也成。”
他说完后,几人都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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