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细想,否则只会更加难过。
“我祖父被人害死了,就在后院,昨日我约了好友去踏青,傍晚路遇大雨,便没赶着回来……”少年的哭腔震得人五脏六腑都疼,他抓着文慎的衣袖,文慎微微一怔,不太习惯被别人这样近距离地依赖,将自己的衣袖往回一抽,可没料到郗曜抓得那般紧,衣袖竟嘶啦一声被扯坏了。
郗曜也吓了一跳,连忙凑上来检查文慎的袖子:“对不住……道衡哥哥,我赔你件新的。”
文慎抬手拒绝了:“世子勿惊,这点小事不必在意。我奉皇上之命督办京城命案,眼下请大理寺仵作开棺验尸才是首要之事。”
“好,道衡哥哥,别人我不放心,你要帮我看着仵作,不許他破坏我祖父的尸身。”
“好。锦衣卫正副指揮官左春来和严韫,你也放了吧。”文慎看着他,不知道出于什么感情,多说了几句,“你糊涂了,不该羁押他们的,更不该动私刑,这阵子过了,文武百官不知参你多少本,如今西南已定,你是怕皇上抓不住你的把柄吗?”
“可我就是生气啊!他们凭什么搜查我家?搜查完当天我祖父就遇害了,还什么都查不出来,我难道还不能打他们泄愤吗?我没杀了他们已经仁至义尽了!文武百官?他们算个什么东西?!一群尸位素餐的废物!有本事把我参倒,我还敬他们三分!”
“世子息怒,郗家现在需要您主事,可千万保重身体。”文慎看向那金镶玉制成的棺椁,“为了不让郗老不明不白地被害,还是尽快请仵作验尸为好。”
徐闻雒适时命人递上腰牌,谁料郗曜看都不看一眼,直接牵着文慎的衣袖走到棺椁旁边,让近侍推开棺盖。那一瞬间,郗曜侧目不忍看,眸中甚至泛起水光,文慎半转过身,眼神示意徐闻雒带仵作过来。
徐闻雒心中有疑,目光在文慎和郗曜身上逡巡两圈,带着仵作上前。
昨夜雨势太大,郗遠道房中的下人都被药迷晕过去,导致郗远道的尸身在后院兰池中泡了一晚上,手足膨大如鼓,面部浮肿难辨原貌,须发间缠满兰池水藻。背部及下肢出现暗紫红色尸斑,按压不褪色,颈部有割伤,虽经水泡,仍可见一道细平直切口,边缘整齐。
“郗老手中抓着东西。”仵作抬头,请示文慎,“请允许下官验明证物。”
“验。”文慎轻拍郗曜的背,安抚道,“仵作办案正当程序,还望世子体谅。”
郗曜微垂着头,额前的碎发在脸上映出一片翳色,显得他整个人格外湿冷阴郁,许是在西南边陲呆得太久了,连声音都渗透着潮湿的寒凉:“我知道的,我只是有些难过。”
徐闻雒看向他,这一刻,好像也没觉得这个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有多么讨人厌,他竟然像个小孩儿一样靠在文慎怀里,周身流露出难以言喻的焦灼和依赖,文慎平时那样不近人情的一个冷美人,居然也默许了郗曜这般的靠近。
好一派兄友弟恭的场面,要是文慎的目光没有一直放在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上就好了,他一定把这事儿告诉虞望,让他知道自家爱妻在外面有别的男人了,还是和虞府最不对付的郗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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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眼下郗曜那么信任他、依赖他,他却冷眼俯视着棺中郗远道的尸体,依旧是那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总觉得不似活人。
徐闻雒本来就怕文慎这种人,被虞望天天忽悠着,这些日子对他稍有改观,今日不得不有所接触,发现这人还是原先那样,令人捉摸不透。当年虞望离开京城,文慎不顾流言蜚语,当晚就搬出了虞府,自立门户,当时住在一条府巷的人都偷偷议论他白眼狼没心肝,那年文慎还未考取功名,在京城中什么也不是,日子也过得节俭,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一日穿着单衣芒鞋去买菜,竟有百姓用菜叶砸他,骂他狼心狗肺。
那时徐闻雒刚任大理寺少卿,听说了这件事,或许是想着应该帮衬一下兄弟的好友,便带着好酒好菜去他家里慰问。府中没有侍卫,也就没有通报的人,他敲了很久的门都没人应,无奈发挥了一下小时候跟着虞望偷鸡摸狗的本领,翻进去察看人是不是出事了。
宅子很大,文慎是有家财的,所以府邸选得不差,只是这个人总是疏于照顾自己,宅子里大多是空房,唯有一间臥室,一间书房有放置物件。徐闻雒狗鼻子灵,闻到书房有异味,最先就进到书房里,找了一圈,最后才在漆黑一片的角落里找到了文慎,大夏第一富商江南文氏的嫡次子,居然蜷缩在书堆里,抱着一坛不知道哪儿买来的劣酒,流着泪醉倒了过去。徐闻雒点燃灯盏上歪扭的烛火,将他扶起来,背到臥室去,一开卧室门,发现地上、床上、墙上全部都是凌乱的、密密麻麻的信纸,到处撒着,就像纸钱一样,看着十分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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