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着他的肩让他坐下,一边给他擦头发一边念叨。
他很少穿浅色的衣服,在外征战灰头土脸都是小事,一不留神伤了残了血沾到衣服上不好洗,可如今他穿着文慎的寝衣,衣带懒懒地系着,水蓝色的绸料衬得他眉眼温和不少,和鞑子口中那可止小儿夜啼的怪物一点也不搭边了。
“这种话万万不可与旁人说。”文慎冷静下来,不忘叮嘱他,“再信赖的人也不行。”
“说得我好像能和别人说似的。”虞望屈起食指,轻轻在他额头弹了一下,“我又不傻!”
文慎一下又被惹毛了,一把扯掉头上的巾帕甩虞望脸上,虞望也不生气,挤着他上床,一边嚷嚷着“我错了我错了”一边揽着文慎的腰把人抱得死紧,可怜巴巴地祈求道:“给我腾个位置好不好?我好累啊,阿慎……连着赶了三天夜路,就是为了早点回来见你……”
“说得跟真的似的。”文慎信了他才有鬼,“要不是皇帝急召,你能回来吗?”
“……要是阿慎你说想我,我就一定能回来。”虞望盯着多年未见的好友,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梅子香,一股陌生的情绪在鼻腔酝酿着,导致说话闷闷的,简直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可是这些年你连一封信都没给我写过。”
文慎沉默良久,对上虞望那双黑漆漆的眼眸,心里酸涩得不像话。半晌过后,他闪躲般地闭上了眼,敷衍道:“睡了。”
“喂!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现在说也不晚啊,我俩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不原谅你!”虞望一会儿扯扯他的后领,一会儿捏捏他温热的脸,“喂……阿慎!”
第4章 为难
虞望知道自家青梅是个犟脾气,不爱说话的时候怎么烦他都没用,于是也不做无用功,愤愤地咬他一口也跟着睡了,他喝了酒,又赶了这么久的路,身体早就疲惫得不行,阖上眼就睡了,而且睡得极沉,甚至发出微微的鼾声,没有一点之前在外枕戈待旦的样子。
确认虞望睡熟了之后,文慎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眼眸色泽很浅,如同微微泛黄的琉璃,光线暗的时候瞳孔微微放大,专注的目光比漩涡还吸引人。
他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盯了虞望好久,仿佛第一天认识似的,半晌过后眼珠才艰涩地转了转,嘴唇抿得发白,脸颊上虞望留下的齿印却红得厉害。
他从寝衣的袖口小心翼翼地摸上去,指尖刚刚触及虞望右臂的疮疤,眉头就像永远舒展不开似的绞在一起。时至今日他依旧没有这个人回来了的实感,可是这个人再也无法挽弓的事实却烙印在他心口,怎么也挥之不去。
不多时,一道轻微短促的哨声打破静谧。文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虞望环在他后腰的胳膊挪开,给虞望掖了掖被角便悄声出了门,不知去往何方。片刻后,虞望睡眼惺忪地想搂紧一点怀里的人,却发现自己怀里只有一团空气。
文慎这一去,直到丑时才回,回来时发现床上没人,眼皮一跳,心道不好,正想把暗卫召出来询问,背后却突然压了个黑影过来,沉沉的,温暖而炙热。
“哪儿去了?整个府邸翻遍了都没找着你,背着我偷偷干嘛呢?”虞望困得要死,趴在他背上把他堵在门口,贴在他耳边抱怨,“都怪你,我一晚上没睡好。”
文慎受不了他这样毫无自觉的亲密,一边推他一边讽刺:“谁让你找我了?多大人了睡觉还要人哄吗?还要不要我给你找个奶妈?”
“文道衡。”虞望眼中的疲惫如有实质,沉沉地压下来,压得文慎说不出话。虞望鲜少这样叫他,每次这样叫都是生气或者发怒的前兆,虞望脾气很好,但也不总是那样好,偶尔,只是偶尔,他也能干出把文慎赶出家门的事来。
“解释。”他说,“我就想要个解释。解释什么都好。有那么难吗?”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好……你狠。”
虞望放开他,一脚踹开门就要走,文慎连忙拦在门口:“有本事你就踹了我再走。”
虞望:“……”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文慎看着正经,实际上比他还不要脸,既要又要还要,仗着他舍不得,就这样耍赖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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