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次将原作者陆清远带来,直接选原作者去金殿面圣。
而清远是陆阁老的号,陆阁老不但是大学士,还是本场主考。
居然抄袭主考的文章……这人脑子进水了吧。
“这样的人难道不抓吗?”平安问。
“他是背下来的,不是怀挟夹带,不算舞弊。”
陈琰告诉他,这种人没有多少学问,凭着背了一肚子高头讲章考上秀才甚至举人,但因背得太多,一旦对不上号,就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样的人其实很多,如果运气好,一路遇到的考官都没看过他抄袭的文章,或许可以考个秀才,极其幸运的能考到举人,到了会试还来这一手,那就是自讨没趣了。
会试的主同考官都是什么出身?二十人里七八个三鼎甲,有丰富的阅卷经验,又多是清贵翰林,闲着的时候尽琢磨这些了。
“爹是怎么看出来的?”平安问。
陈琰道:“无论乡试还是会试、殿试,前五名的试卷都会被公布出去,作为程文范墨,各大书店皆有贩售,备考的考生都会买来看。”
当然,像他这样时隔多年还有印象,甚至能对号入座的,还是少数。
其实平安也有这种本事,但他目前没打算如此用功——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把功夫都用在读范文上,要耽误多少玩的时间?
“万一看不出来呢?”平安又问。
“送到主考官手里,最多是被嘲笑,要是取中了,被磨勘的官员看出来,轻则降职罚俸,重则罢官回家。”
平安惊道:“这么严重?”
“当然。”陈琰说完,继续埋头阅卷了。
平安坐在他身旁,探头探脑,欲言又止。
可他越是这样,陈琰脸上的表情越是丰富,时而唏嘘,时而咋舌,时而喟叹……
平安抻着脑袋看,陈琰就往另一侧倾斜身子,弄得平安满心好奇,好像凳子上长钉子,又不敢轻易出声打扰。
陈琰这时抬起头:“还想看?”
平安点点头。
陈琰勉勉强强将手里批完的卷子递给他。
平安兴奋地直哈气,捧着难得要来的卷子,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就这样一份挨一份,凡是准备出房的“荐卷”,陈琰都会拿给平安先看,平安品评一番,才递出去给两位主考。
从黄昏看到内监官进来掌灯,陈琰怕伤眼睛,彻底不让他看了,收卷准备洗漱。
直到上床睡觉,平安按捺不住兴奋劲儿,还在跟老爹讨论试卷里的内容。
陈琰心中暗笑,他可太了解陈平安了,最爱打听是非,这个法子从开蒙用到现在,屡试不爽。
这样日复一日的阅卷,转眼到了三月中旬,平安不知不觉地装了一肚子应试佳作,让他上手去写,没准都能凑出一篇看得过去的文章来。
截止到放榜的前三天,陈琰提前完成了本房的阅卷,将试卷收起来,继续陪平安下跳棋。
跳棋掉在地上,平安趴下去捡,无意间看到自己坐着的那把官帽椅是歪的,椅腿上楔着一枚插销,他好奇地拔出来,椅子吱扭一声,险些散架。
原来是考场人员清理考场时,发现这破椅子晃动得太厉害,临时楔上去的。
“不要拆考场。”陈琰提醒道。
平安从桌子底下爬出来:“爹,您看这个东西是不是很眼熟?”
陈琰皱眉看了片刻,才想起是自己当年会试时考箱里的东西,考箱下层装有户籍文书,小抽屉用插销插着,不易打开,谁料竟被人塞进了小抄,这根插销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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