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十六吩咐道。
侍从翻墙过去探查,不多时回来:“回娘子,裴使节在里面。”
王十六松一口气,心里那根弦突然松开,突然之间,浑身酸痛到无法忍受,伤口火辣辣的,似是发了炎,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她终于追上来了,他休想甩下她。“都歇歇吧。”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头一歪,沉沉睡去。
“娘子!”周青以为她再又晕厥,一个箭步冲过来,却见她迷迷糊糊向他摆摆手,这才知道她只是睡着了。一时间百感交集,弯腰从车中抱起她,轻柔的语声,“青奴送你去屋里睡。”
大门突然开了,周青抬头,裴恕站在门内,沉默的脸。
周青一言不发,抱着王十六径直从他身边走过,郭俭跟在后面,到跟前单膝跪下:“属下办事不力,请郎君责罚。”
“到长安后领罚,”裴恕淡淡道,“你知道规矩。”
回头,周青抱着她往后面去了,她的头靠在周青肩上,手放在身前,让他蓦地想起她昏迷那次,手是从旁边,无力垂下来的。
所以这次,她应当只是睡着了吧。三百里地,带着伤,车子又慢,想来她是不眠不休,硬扛着追过来的。
“郎君,”郭俭犹豫着问道,“现在要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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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恕沉默着,许久:“你们整整两天不曾合眼,先去歇宿,明日再走。”
嘴上说着,心里突然有点不确定,他真的是为了让他们歇宿吗?
第三天一早。
裴恕出发时,王十六也出发了。
使团在前面,她的车马在后面,不远不近,保持着二三里地的距离,他歇脚时,她也歇着,他走时,她便也走,她没再上前纠缠,甚至连话也不曾跟他说过,裴恕觉得意外。
前夜她说各走各的,不来纠缠,他当时笑她口是心非,却没想到,她竟真能做到。
她意志之锐利坚定,在他生平所见的人中,也算是数一数二。她既说到做到,那么他,便也没必要再去撵她。
半个月后,队伍到达潼关。
天气越来越冷,冰霜越来越厚,铅灰色的浓云低垂着,从一大早早,便像是傍晚般昏沉的天气。王十六拢了拢领口,冬天里伤口不太好养,到现在还隐隐作疼,只怕,要留下疤痕了。
从前她翻古书,见到什么美容颜的方子,总要拉着薛临一起尝试,若那时候哪里有伤痕,必要用玉肌粉之类,每日里细细敷上保养,如今脖子上这么深,这么丑一条大伤口,反而不在意了。
将死之人,大约终于能将外物看开一点了吧。
前面的队伍突然停住,王十六探身一望,裴恕独自催马,往道边去了。
他去做什么?他走得很慢,低着头似在沉思,让她蓦地想起肥乡那夜的野山上,他恍惚哀伤的模样。
裴恕又走一阵子,远离大道,在荒僻处,望着远处的风陵渡口。
入冬已久,河水快要结冰了,几条小船泊在岸边,斑驳破旧的颜色。七月里妹妹去肥乡时,他送她,便到这里。
原该一直送到肥乡的,只是他公务繁忙,已经是极力抽出来的时间了,裴贞一向懂事,再三再四劝阻,兄妹两个便在此处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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