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安是在场的。
是戚焰杀了她。
他能看着不远处死死看着戚焰将少女一箭穿心的场景。
却如何都动不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
白清安将唇瓣咬的一片鲜血,眼神阴霾又死死的睨着戚焰。
戚焰将剑从少女身上拔了出来,冷冷笑道:“凭你,也配挡吾一剑?”
那血色犹如绽放的彼岸花般灿烂动人。
楚江梨不甘地看着眼前的戚焰,她的生命已经随着鲜血近乎消失,动弹不了。
她哑着嗓子还想说些什么:“我……”
戚焰那一行人走远了,少女在苍茫的大雪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白清安亲眼看着她死前的缩瑟和挣扎,又或是轻声的呜咽和眼角落下的亮晶晶的眼泪。
少女白茫茫的衣裳,身体下面绽开了一朵血色的花。
那血花如何生长又如何绽开,他看得一清二楚。
尸身一点一点冷下去。
他看着满天缓缓飘落的飞雪落在她的眉眼,再将她的脸一点又一点淹没。
只剩下眼前茫茫的白色。
白清安将唇咬出了血,神色死寂,像失去了生气。
有什么怪物在不停撕扯着他的灵魂,让他不停的生长又愈合,撕开血淋淋的,又生长愈合。
心头缝缝补补的伤口裹了黑漆漆的脓水,如何都没办法全然愈合。
控制的力量消失了。
白清安脱力般跪在地上,天寒地冻,他的双腿被冻僵了,眼睛像干涸发涩的湖泊。
他眨着眼睛,眼前雾蒙蒙一片,又恍惚间在想。
阿梨是不是并没有死?
是不是他看错了。
这里分明只有一片白茫茫的雪。
寒风刮着他的脸颊,竟然让白清安久违地感觉到有些生疼。
他怔怔站在原地,终于意识到那剜心的疼痛,是来源于。
他再一次见到楚江梨死在了自己眼前。
浑身上下被冻得发麻,让他对疼痛也麻木了。指尖发麻被冻得直挺挺。
白清安狠命地用力抓了一把地上的雪塞在口中,奋力嚼着。
直至尝到了鲜血味弥漫开,他又重新找到了那种痛觉,那种不再麻木的感觉。
阿梨的指尖露出在森森白雪之外,冻得苍白,她一动不动。
白清安一步一步挪了过去,咬紧牙。
他总不愿意去看。
又装作嫌恶,装作冷漠。
可是最后,他佝偻着背,还是双膝跪地,用五指去刨这冰冷的雪。
喉中腥甜,白清安将血咽了下去,如今他已经拿不起伏杏剑了。
腹部的新伤口渗出些血。
垂眸瞧着指尖血肉模糊成一片。
眼前故而蓦然浮现出少女的音容笑貌。
一幕又幕在眼前、在白清安千疮百孔的心头缓缓浮现。
手指被冻得没有知觉了。
白清安看着他刨出来的那张惨白到褪去血色的脸。
是阿梨。
就是看着她,他心中也会柔软些。
白清安俯身小心翼翼贴近,几乎将自己的身体埋进这风雪里。
他用脸颊去贴阿梨被冰雪覆盖到僵硬、苍白的脸。
又舔舐着她掌心里的落雪。
阿梨在他脸颊边静悄悄的。
雪埋进了他的眉眼。
白清安看了看她,帮她拂去了眉目间的风雪。
楚江梨的脸看上去又变得崭新了,好像还有生气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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