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腿而已,现在跳下山,明日说不定就能到瑜南城了。”
洛明瑢提着竹篮的手收紧,心里不轻不重地叹气。
“寺中有客院。”
她笑:“问过,满了。”
“你想住哪儿?”
“赔礼是因,摔断腿是果,又恰好被禅师看见,这缘法处处与你相干,是不是该你收留?”
她在那笑,眉还因为疼轻轻蹙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的汗将碎发贴在额头。
“洛家的人呢?”
“他们丢下我就走了,辛苦禅师打发一位小沙弥去城中洛家请人带我回去,如何?”
洛明瑢望一眼天边晚霞,摇了摇头。
只能让她一间屋子。
“禅师?”
“走吧。”
她单脚跳着跟上洛明瑢的脚步,没一会儿跳累了,将伤腿落在地上走,谁料走一步就痛叫一声,回荡在寺中,不胜吵扰。
“官人扶我一下。”
他不理会。
沈幼漓踩在一处突出的石砖,摔在地上,压着嗓子喊:“妙觉禅师……”
僧履止步,几息之后才伸出手。
沈幼漓将手搭上,像摸冰凉的玉石,蓦地让她想起被这双手抱住时,衣料攒在他臂间的感觉。
顺着手臂看向洛明瑢,不知他会不会想起同样的事。
洛明瑢神情并无异常,像牵起的是死物,在她起来时就松了手。
山雾渐起,他是彩云所逐的明月,衣袂不扬,心志不改,大概早将七情六欲交付于晨钟暮鼓之中,化入天地之间。
看得沈幼漓想叹气。
再往前走时,洛明瑢抬起提篮的手臂。
她将手轻轻搭上,二人并肩走在暮色的长廊之中。
他挑出一个李子咬了一口,甜得恰到好处,果肉是晚霞最艳处的红。
沈幼漓也拿了一个吃。
“贫僧今夜在大殿中礼佛……”
“那谁给妾身上药?”
“……”
第8章
小殿中,周氏和洛明香续长明灯去了,只留下洛明瑢和沈幼漓二人。
“哈……”
在洛明瑢以为自己的玩笑起效时,沈幼漓又笑了一声,他才感觉到不对。
她莫非当真了?
“妙觉禅师,打扰了。”
这话须说明白,洛明瑢拉住她:“你从前那些诡辩在《吕氏春秋》《战国策》中比比皆是,贫僧确实是偷师,却非从你处偷的,且……你那是为歪心邪意而辩,实在不好……”
说的什么!沈幼漓抽出手腕:“歪心邪意……那你是什么,好色的花和尚?既知道什么《战国策》,什么《春秋》,当初为何还会上当——”
说到这儿,她突然停住,呼吸微微停滞。
若他知道,还是中计,那岂不是——
没那可能!沈幼漓赶紧把念头甩出去。
洛明瑢是心怀坦荡之人,若真有心动,定能从容宣之于口,何至于蹉跎七年,况且……谁会喜欢一个不知廉耻,一再□□自己的人。
她也是知道些好歹的。
“当初未想到破局之法。”
果然是这样。
得到了预料中的答案,沈幼漓吐出胸中浊气,“那你如今想到了?”
洛明瑢点头,他等着沈幼漓问,她却不问了,只是发呆,指尖戳着裙带绣的海棠。
“孩子,都还好吗?”
“好。”
“釉儿不爱读书?”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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