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半晌。他忽然起身,作势要离开。常舟俞去给他打开门,就见傻子头也不回,匆匆地往巷外走。常舟俞稍感纳闷,不过他没有太在意。他本就觉得傻子来找他的行为有些莫名其妙,那么傻子突然的离开倒不显得奇怪了。
十几分钟后,常舟俞又听到门外响起了动静。
傻子来找他了,喘着气。只不过这次,他手里还端着碗面。
常舟俞凝视片刻那碗寡白的面。
尽管面还没坨,没有变得像晚上傻子回家后那么黏糊,但上头已经没有一丝热气。一大碗面上唯一摆着的,就是一个小瘪的肉面筋。
傻子说:“吃饭。”
常舟俞问:“你从哪里端来的?你家里吗?”
傻子点头:“我吃的。”
这面,连汤水和油花都没有,常舟俞光这样看着,就完全不想下嘴。可这就是面前这人的晚餐了,且这人还端过来,要给他。于是常舟俞端着面,转身去了厨房。他把面加水重新热了一下,又拿出自己做的肉浇头,淋了大半层上去。他将面放到桌子上,对傻子说:“你吃吧。”
傻子看见面上多了好多油光晶亮的肉。闻着浓郁的甜香味,他说:“你吃。”
常舟俞拗不过,只得拿来个小瓷碗,分走些面,夹了几片肉,说:“我吃。这样行了吧?你也吃。”说着,他无奈地开始吃面。
见常舟俞低头吃了好几口,傻子这才动筷。
傻子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面。面不是黏坨的,是条条分明,泡在热汤里的,五花肉又香又甜,含在嘴里咀嚼,实在充盈的肉香味能溢满他的整个口腔。他吃了一片,还有一片,他甚至要数不清有多少片肉了。
常舟俞问:“好吃吗?”
傻子说:“好吃。”
他们坐在桌子前,台灯的光在这儿是最亮的了。就着亮光,常舟俞看见傻子扶着碗的手指上的冻疮。前几天,在他们初次见面时,他就见过这些疮,那时只是隐约看见,此刻才算是将它们看得清楚,几乎每根手指上都有,还不止一个。有些疮口裂出了血,有些疮口是疤。常舟俞记得他读小学时曾长过冻疮,冻疮是不令人疼的,但痒,痒得让人忍不住去挠,当挠得它出了血,自然就疼了。
常舟俞从衣柜的抽屉里拿出前几月伍斐芝送他的三四个暖宝宝。他拆掉包装,塞了一个进傻子的左手里,又塞了一个进傻子的右衣兜,说:“这个东西是暖宝宝。等会儿它们就会变热。你要是冷,就摸一下它。但不要一直捏着,会烫手。”他看见傻子的旧大衣敞着,便把最后一个暖宝宝贴在傻子的里衣上。
常舟俞给傻子贴暖宝宝时,凑得稍近了些。傻子有些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常舟俞的脸。
常舟俞的眼睫毛卷翘的弧度、眼下薄薄的卧蚕、脸颊上细小的绒毛和微抿着的唇角一股脑地冲进了傻子的眼球。他不知道要先看哪个。他只来得及听见常舟俞轻缓的呼吸声,只来得及嗅到常舟俞身上淡淡的近乎没有的香味。
现在暖宝宝还没开始发热,傻子将右手探进甸甸的兜里摸了摸。他发现暖宝宝的温度和他的手的温度差不多,不过,他能感觉到,那包小小的东西,渐渐地,在他的手里,变热了。
他的心脏“碰碰”跳了起来。
第9章
傻子端着空空的碗,回到家。
正在厅里看电视的孙桂娟听到声音,扭身看过去。傻子最近有些反常。今天晚上,傻子急匆匆地回来,她还没反应过来叫住傻子问个清楚,就眼见着傻子端着面跑了。此时见到傻子,她问:“你端着碗面去哪里?”
傻子说:“我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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