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熟悉的景色触动,沈西辞说起:“我小学是就近上的,大约半个小时的路程,学校里一共只有三个老师,一个老师带一个班,就会教那个班所有的课程。
后来六年级,我去找何爷爷,说我想去市里读书,何爷爷就带我转了几次车,去市里最好的中学参加考试,当时经过的就是这条路,那是我第一次去到那么遥远的地方。”
盛绍延听得很认真,应该说,他对沈西辞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和探索欲:“后来呢?”
“当然考上了。”沈西辞眼里映出飞掠而过的树影,“据说那年的选拔考试题目非常难,但我题做得很快,还拿了满分,学校免了我的所有学杂费和住宿费,每学期还会发一大笔奖学金和生活费给我,除了能够维持我的所有基本开销以外,还能剩一点钱。那对夫妻把我上学这件事当成一门生意,一个赚钱的途径,不过这样正好,不然他们绝不会同意我出去上学。”
沈西辞指指前面,“阿绍你看,前面路面塌陷下去那个坑,从我上高中起,每次去学校和放假回来,都会经过,到现在都还没修好。”
盛绍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狭窄的公路上确实有一处陷下去了,已经长满了杂草,他又问:“你在学校宿舍住了六年?”
“对啊,从十二岁到十八岁,都是住在宿舍里。因为我那时身体不好,经常生病,学校还特意把我分到了一个没住满的四人宿舍里。我和这个室友一起住了六年,他智商很高,但社恐非常严重,快到高三毕业,他和我说话时才不结巴了。后来他去了MIT,做基础数学方向的相关研究,虽然社恐,但他脑子真的非常好用。”
沈西辞现在想起来都很想笑,“毕业的时候,我室友辗转失眠了好几天,终于鼓起勇气,非常郑重地告诉我,‘沈西辞,你放心,你不太像一个人类这个秘密,我会一直替你保守下去的,你保重,不要被别人发现了。’”
整个中学时期,他都没有什么熟人朋友,但和这个社恐的舍友相处了六年,多少积累出了点默契和情谊,毕业后偶尔还会用邮件联系。
盛绍延见他笑得眉眼弯弯,说明对那个室友的印象是很不错的,他压下心里翻腾的两分妒意,追问:“他为什么觉得你不像个人类?”
“或许在他眼里,我是一个非常奇怪的人吧?”
沈西辞自己扳着手指头细数,“那时候我还在努力适应,所以不管冬天还是夏天,都会戴手套,只要场合允许,还会戴上口罩。怕烫,不穿会露出手臂的衣服。像是挂着什么残血buff,经常生病和受伤,但又一直活着。有时候不小心哪里划伤流血了,我自己也发现不了,但他可能恰好看到了,然后在心里默默震惊。不敢开口问我,就自己悄悄脑补好了。”
盛绍延嘴角的笑意一凝。
不敢开口问,悄悄脑补好了?
他没想到,最后一句,他竟然会突然中枪。
不过,戴手套是因为手感觉不到痛容易被划伤,口罩是为了阻隔病毒,不感冒生病,任何一点炎症在他身上,可能都会成为燎原的火。
但尽管沈西辞这么谨慎,依然经常生病和受伤。
这些都是沈西辞极少提起的从前。
现在的沈西辞,常常都是从容的,从容到会轻易让人忽略他患有无痛症这个事实。
但在他适应这个世界的过程中,到底有多痛苦,多危险,他却严严实实地藏了起来,半句不提。
道路两旁渐渐出现了不少白墙黑瓦或者石头砌墙的低矮房屋,通常只有一层或者两层,掩在树林之间。
没过多久,车缓缓停在了一个院子的外面,“汪汪”的狗叫声传过来,沈西辞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大声喊道:“旺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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