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娘和徐承儿的关系不同,她没试探,而是直接问了。
徐承儿宛如泄气一般,垂着头开始说缘故,“我阿翁前头不是病了么?我娘怕世事无常,若是真有什么光是守孝就拖死我了,我年岁渐大了,再等个三年,如何耗得起。我娘她便托了舅父,相看了郊县的一家富户,年岁正好,品行端正,如今连许口酒都送来了。”
没有想象中的帮腔,元娘安静得很,用很平静的眼神盯着徐承儿,盯得徐承儿心里发慌。
下一刻,元娘开口,她看着徐承儿道:“既然处处都好,惠婶婶疼你如同掌心珠,不可能诓骗你,徐姐姐,你因何情绪如此激昂,抗拒至此?”
元娘正经起来,脸上不笑,眼里尽是洞察一切的稳静,有几分王婆婆严肃起来的神态,能叫被她注视的人禁不住紧张,像是心口被攥住一般,大气不敢喘。
“我!”
“我、我……”
徐承儿张嘴欲言,可好半天说不出个究竟,气势渐渐弱下来。
“与其哭闹砸东西,我觉得……你该好好想想。”元娘的声音偏轻,她的手搭在徐承儿的肩上,语气郑重,“若是那人真有什么无法容忍的错处,你告诉惠婶婶,她定然会应允作废这门亲事。
“若与那人无关,你又是为了谁而闹?你比我年长,素日都是你照顾我,但此事上,兴许是当局者迷。倘若真是因为谁而闹,他值得吗,你们能成婚吗?”
陈元娘的眼神渐渐变了,从冷静洞察变成担忧,以及一声轻轻的叹。
这事闹的,还不如一开始不见文修呢。
徐承儿则安静下来,似乎被惊呆了,坐在凳上,怔怔望着门上一格格的八角形挂落,光从里头透过,被迫分成一束束,却仍旧能照亮屋子,在地上形成门扉阴影,像是缠绕的枝头树影,煞是好看。
元娘的话,使得向来骄傲爽朗的徐承儿如遭雷击,瞬间拨开云雾,一个令她羞愧发颤的念头浮现。
她对文修不仅是不甘心,而是动心了。
所以,阿娘一提其他人的亲事,她才如此抗拒,恨不能把一切都砸了,以此填平心头的慌乱恐惧。她一动不动地静坐着,彻底失了神。
元娘也不说话,就是担心的看着她,陪伴她。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日光从清淡微乎其变得灼热,浓烈的温度炙烤着大地,地面浮起看不清的透明波澜,如同无形火焰。
“你陪我出去走走吧。”徐承儿忽而开口,面向元娘,她脸上先前失去理智的愤怒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平静,甚至是温和微笑,跟从前呼喊元娘一道出去玩时是一样的。
雀跃、开心。
就是眼神少了发自真心的活泛生动。
元娘就怕她想不通,怎么可能拒绝,她握住徐承儿的双手,轻声道好。
为了徐承儿,元娘主动去找惠娘子,央求对方同意徐承儿出门,甚至撒谎说这样更好劝她。惠娘子拿倔强脾气大的女儿没法子,也只好松口答应。
横竖徐承儿又不可能逃婚,她从小在汴京长大,从来没有远行过,纵然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孤身远走。那么,散散心也就没什么大不了。
惠娘子应允了。
两个小娘子走在人群熙攘的街巷上,与数之不尽的人擦肩而过,耳中的热闹声就不曾停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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