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素菜也有许多,都帮着切好了,只管往薄皮里夹,可有意趣了。宣泰桥吴记盒子铺做的最好,卖得还贵,但一到立春,各家派去买苏盘的小厮能排到后一条街。“
象征性的吃过春卷,咬了口生萝匐以后,才真的开始用晚食。
芥辣瓜儿的好吃自不必提,旋煎羊白肠也很好吃,煎完就端上来,热气腾腾的,咬开以后,里头的羊血香嫩可口,不知道王婆婆是如何处理的,一点腥味也没有,反倒有些像豆腐,却比嫩豆腐有滋味。
吃过饭后,万贯将碗筷洗净。
众人都闲下来。
元娘本想上楼去,却被王婆婆给叫住了。
看王婆婆的架势颇为严肃,跟着一道进屋的短短几息里,元娘把自己最近干过的事都仔细想了一遍,就差王婆婆忽然一拍桌,怒喝一声,然后她就会倒豆子一般把自己干过的坏事说完。
然而并没有。
王婆婆坐在深驼色的床帐下,静静道:“你渐渐大了,自己有主意,有些事我也该问个清楚。”
“元娘,你想高嫁还是低嫁?”
第44章
“啊?”元娘睁大双眼,表情茫然,不知道阿奶为什么会这样问。
她再如何活泼、不拘小节,也是个正当年纪的小娘子,猛然一问,惊讶过后,多少难为情。
元娘的手指无意识地绕着衣带缠成卷,微微偏头,不解道:“阿奶,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的终身大事,自然要问过你。”王婆婆一反素日里的凶悍严肃,用的是平静商议的语气。
她坐在床榻上,暗沉的床帐虽然没有放下,但是也挡住了左右两边。
王婆婆屋里的光线本来就不好,又是暮色昏沉的时候,阴影被拉得很长,整个屋子都像是笼罩在暗色里。一如王婆婆,她其实也不年轻了,虽然尚有几分力气,中气足得能骂街,但是也不能掩盖年纪。
况且,她也怕。
她这一生经历太多,知道人命有多脆弱,她的丈夫、儿子,哪怕她再怎么不愿意,也都早早离她而去。
她怕自己的性命也会如丈夫和儿子那般说没就没了,有时候,一场急病,一个意外,世事多变换,谁也说不好。那她的元娘怎么办?
王婆婆总希望自己能多帮元娘做点什么。
犀郎她不担心,这个世道对男子宽宥,他怎么都能活下去,倘若侥幸考取功名,自有一番活法。元娘是女子,终身只能靠婚嫁,如此方不至颠沛流离,而且她生得太好,倘若他日真的要独立门户,还不知会有多少祸端。
为此,她的婚事倍加艰难。
即便是低嫁,也不是范家大郎之流的人,可以家世稍低,却绝不能护不住她的元娘。
越是低嫁,越挑男子品性。
否则,只会是苦难的开端。
王婆婆怎么舍得元娘受苦,这是她一勺米一勺汤喂养到这么大的,亭亭玉立,小脸莹润。
她还记得当初好不容易各方周旋救下儿子,最后削去官职,散尽家财,只保下一条命。那时候,说不累不难是不可能的,她豁下尊严脸面,去求人,一家人狼狈的离开汴京。
路上还遇见了劫匪,侥幸保住性命,却只剩下她缝进衣角里的一些金子。
但她想,没事,人活着就行,她还有儿子得护着。
谁知道儿子在狱中伤了根本,即便一直吃药,最后还是撒手人寰。
她在灵堂前,望着儿子的棺椁,听着外间人催债的声音,也不是没有过万念俱灰的时候。
是年幼的元娘,还不及腿高的元娘,垫着脚,用像藕节似的有肉窝的小手努力帮她抹泪,喊着阿奶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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