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如去猎场上走个过场,挑不中便是,长老们总不能逼您。”
她垂眸摩挲着那枚骨哨,声音轻得几乎要被吹散:“若是知晓他会去相亲,纵使是假,我也会难过的……”
风秀一怔,随即又笑道:“奴婢倒是觉得,让他急一急也不是坏事。”
梅爻眼睫微颤,没有回应,只是将骨哨又攥紧了些。
仪卫司后面的小院,住了几个一等护卫,还空着一间,是昔日小玉住的屋子。
几个护卫正凑在院中打牌,荤话连篇,谁都未料三小姐会进来,乍见院门口那抹鹅黄身影时,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登时噤声,齐刷刷站起身来。
恰凤舞从外头回来,见状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咦,三小姐在呀,今这里的都不当值,属下正想招呼大伙喝酒去呢!”
梅爻随口应道:“好。”
凤舞招招手:“还愣着干什么,走走走!”
几个人七手八脚从脑袋上扯下纸条,呼啦啦跟着凤舞出了院子。
梅爻站在那间空房前,指尖轻轻抵上门板。
无人住的屋子,是这院子里的禁区。
过去两年来,她每每走到院门便会止步,少有的几次进来,心头都像被钝刀磨着,明明空荡荡的雪洞一样,却压得她透不过气。
她推门而入,微潮的霉气扑面而来。
他睡过的床榻,坐过的矮凳,空置的衣架……在最想他的那些日子,她全都一寸寸摸过。唯一留下的东西,是床头那只旧灯笼,纸面已发黄,画上的桃花也褪了色。
他到底是以怎样的心情将它挂在这里的?
“小玉哥哥……”
恍惚间,她仿佛又见那个少年坐在床头,咬着裹帘给自己包扎。灯火昏黄,照不清他的眉眼。
“
如果你只是小玉哥哥,我们会不会容易一点……”
“可你不是。”她指尖轻轻抚过灯罩,低喃道,“你是平王的公子,是西北的将军,又或许……连这个身份也是假的。”
院中响起脚步声,凤舞去而复返。
他未进门,在阶前站了几息。风卷着叶子在他脚边打了个旋儿,又飘走了。
“小姐,”他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碎什么,“梅六来信,太后……薨了。”
梅爻抚着灯笼的指尖蓦地一颤,涂着蔻丹的指甲,在泛黄的纸面上划出一道细痕。
京中的皇宫,一片缟素。
李琞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他此刻撑着头伏在案前,听着隐隐的哭灵声,说不清心底是何滋味——就在他下旨将李享贬去西北的当夜,太后便薨了。
明明前一日,他还去看过她。
那时容禄还说,太后精神尚可,进了半碗细粥,甚至问起他近日的丹药炼得如何。他坐在榻边陪她说了会儿话,临行前,她还叮嘱他莫要太过操劳。
可不过几个时辰,宜寿宫便哭成了一片。
案上的茶早已凉透,李琞盯着杯中沉底的茶叶,恍惚间似又听见太后在说:“皇帝,你心里装的东西太多,可真正在意的,又有几样?”
几样?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骨肉至亲,江山社稷,从来都是无解的局。为君者,高处不胜寒。
高盛匆匆进殿,声音里透着急切:“陛下,宜寿宫里闹起来了!”
他偷眼觑着陛下神色,硬着头皮道:“诸皇子哭灵,因见三殿下居首,四殿下突然……动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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