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烛台。
闻归鹤没有反抗,任凭琉璃灯伴随“嗒”一声落到木几上,睫羽轻颤,不露辞色。
他躺不下去,只能无精打采地倚在榻上。精气神散了些许,却固执地回眸望她,眼中碎星闪烁,仿佛蒙上曾波光粼粼的水汽。
苏时悦看不见的角落,似乎有如同通天阁般巍峨壮丽的信念,在她一步步靠近时坍塌,崩落。
“不怕我吗?”继越州城那日,他第二次问她。
苏时悦因他的问题笑了笑。
“怕?”她仔细端详他的容颜,故意拖长声音,轻快回道。“我怕不起来。”
“你现在这幅模样,是因为和桃妖争斗,落下内伤吗?”
“不是。”
苏时悦:“那……”
“与苏姑娘无关。”他轻声道。
怕她不开心,又纤柔地补了句:“多谢苏姑娘挂怀,不胜感激。”
“是白羽说了不该说的,引你来寻我吗?”他隐隐猜到些许。
“不是。”苏时悦矢口否认。
她如约袒护队友:“我见白羽神色有异,担心你,拦住他不让他走。数次逼问,才得到线索。”
闻归鹤抿唇,点点头,不再发问。
他的眼中泛起纠结的神采,后背微低,竟透出几分左右为难的拧巴。
“你,还好吗?”
苏时悦没忍住,伸手抚上少年额头。
被烫得立时收回。
“怎会烧得如此厉害……”她紧张道。
闻归鹤的体温一向比她低许多,如今却烫得像块被烤熟的木炭。
他不知经历了什么,发起高热,连带一长串并发症,心肺亦遭受重创。
“大夫呢?药呢?”苏时悦锁紧眉,语气不自觉强硬起来。
少年似是被烧得有些糊涂,循声探望,眨巴一双湿漉漉,水润润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看她。
听她问个不停,只得闷闷答道:“没请,用不着。”
苏时悦:“……”
不喜欢看诊,有药不喝,也是他真实的模样。看起来,他虽然骗着自己,平日相处时,亦有许多不曾作伪之处。
“不妨事,我带了。”
她掏出乾坤囊,逐一清点。
“治风寒的,治高热的,哦,还有之前稳固心脉的。”苏时悦觉得,自己颇有被卖还要替人数钱的冤大头风度,但病人在眼前,不能不管。
“你在这儿睡着,我去煎药。若你愿意,把白羽放进来,也好照顾你。”
闻归鹤半侧身子,锦帕覆在唇瓣,仍盯着她看。眸子里星光点点,恍若似梦非梦的水月镜花,朦胧得似要沁出水。
“是你主动来的。”他道,像是在反复确认,“无人逼迫。”
“是啊,怎么了?觉得我是便宜大夫吗?”苏时悦冷漠地移开目光,没再自作多情,继续关心。
闻归鹤垂眸,长睫轻颤,面上绽出罂粟花般的笑颜。
莫名其妙。
苏时悦理出退热的药材,细数完毕,起身,准备去角落煎上。等汤药煎好,先守着他喝完,过几个时辰,再去请个大夫给他瞧,免得药不对症。
刚准备起身,袖子被攥住,她身子一歪,坐到榻上。
回头,一只修长骨感的手紧紧捏住她的衣角。少年顾不上涌上喉头的不适,挣扎起身,拉着她不肯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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