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时悦起身,她忘了自己身处何地,也忘了她已经不再是最初那个连山精鬼怪都会惧怕的弱小凡人。苏时悦半个身子跨出船舷,不管不顾地伸手,去抓飞散漫天的黑色珠石。
那是她唯一从家中带来的东西,自穿越以来,分外爱惜,贴身佩戴。
她舍不得把它给闻归鹤,就算送给陆辞岁检查,也会及时拿回来。
刨去咒术,刨去所有的特殊性。那是条刻了“月”字的,平平无奇的珠串,是她与另一个时空,与家人,与朋友之间,唯一的联系。
“我的手串!”
她的执念,她的妄想,她的梦。
苏时悦像只纸鹤,纵身扑出。
于此一瞬,闻归鹤的脸上的冷静彻底破碎,定格在惊诧与无措间。
伴随生死契阔咒术的解除,闻归鹤的脑子“嗡”一声,浮现大片大片的空白,时间似乎被拉得极为漫长。
“苏姑娘!”
他与苏时悦同时起身,探手,勾住她的腰往回拽。赶在苏时悦往下坠落前,在她绝望的喊叫声中,将她拉回符舟。
转瞬之间,耳畔传来巨大的轰鸣声,宛如第二道晴空霹雳。爆炸中,酒楼的墙壁被震得粉碎,砖石、木片混着焰火,炮弹般向袭向四面八方。
闻归鹤:“酒楼中藏有烟花礼炮,当是过年时用,如今已经被点燃,很快会牵连整座酒楼。”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解除了咒术?事情发生得太快,他所有打好的腹稿都没堵在喉头,顷刻间烟消云散。
“你放开我,放手!”苏时悦的泪水夺眶而出,拼了命地挣扎。
她受不了腕上空空荡荡的感觉,受不了毫无寄托,彻底沦落为无根浮萍的结局。可无论她如何愤怒,如何挣扎,禁锢她的手臂像是生冷坚硬的铁,捍卫疆域,寸步不让。
苏时悦死死咬着嘴唇,满腔扎嘴的血腥,猩红着双眼,恶狠狠地瞪向闻归鹤。
少年的唇瓣并未受伤,浅淡如初,他的眸色很深,翻涌着幽暗的浪花。
闻归鹤的心思飞快地转动,几次张口欲言,都因为谎话编的不够好,又生生咽下。又无数次想直接扼住她的咽喉,逼迫她与自己离开,却又到底没舍得。
忽然,他听见苏时悦笑出声。
“呀,解咒了?好巧,也巧,怎么偏生在这个时候解咒了?”
水汽蒙住她的眼睛,集结着,争相从眼角溢出。
“啊,我知道了,从一开始,你救我,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是不是?你瞒着我,对我好,就是因为不想因为我受伤。这下好了,你解脱了,我也解脱了!”
“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拦住我?我们之间的绑定结束了,我再也不会拖累你,你给我松开!我是生是死,都和你没关系!”
她是真的气急了,什么话都不假思索往外抛。
闻归鹤却不觉被冒犯,软着声音:“是我错了,苏姑娘,我不该瞒你。都是我的错,我要是能提前展开结界,也不至于此。但这儿太过危险,莫要停留。”
哪怕到现在,他也没能理清自己的心绪,可唯一明确的一点,是他舍不得,舍不得和苏时悦撕破脸皮,舍不得放手那颗灿烂的真心。
“我们先离开这儿,好不好?”此刻,闻归鹤唯一能做的,就是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哄劝。
可他说了太多谎,真情实意时,反而无人愿信。苏时悦以为他又要以退为进,在他倾身时,猛地挥手。
“啪”一声,清脆又响亮。少年猝不及防,头一歪,洁白如玉的面上泛起病态绯红。失神期间,怀中一空。苏时悦使出全身力气,从他的怀抱中钻出来,往外逃。
她哭得嗓子疼、胸口闷,抽抽噎噎,说不出话,贴着结界边缘站着,用力拍打坚实透明墙。
“陆司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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