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拍女儿的肩,一只手抬起来,悄悄抹着眼泪。
父女两个叙完悄悄话,又一起肿着眼睛,绕回了马车前。
行装已经打点好了,颜母眼睛还包着泪,面容哀戚,只有芳嬷嬷,端着手立在马车旁,不苟言笑,沉静肃穆。
这次送女儿去章府,夫妻两个一通合计,左右放心不下,便安排了芳嬷嬷跟随,帮忙料理女儿在章府的一切。
芳嬷嬷是自老家黔东就跟过来的忠仆,为人一丝不苟,严肃合度,有时对于颜冬宁的管教,竟是比这对心软的父母还有原则。再看看她那副身板,高大威猛,一副壮腰宛如铁桶,胳膊粗得如同树桩子似的。
一看就很能打,胳膊一挥,能同时抡飞两个章凌之那种。
嗯……不是他们夫妇对章凌之的人品信不过,实在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嘛……对于女儿,他们总是把能想到的一切都安排好了。
颜冬宁坐上马车,车夫扬鞭策马。她掀开车帘,半个身子探出窗外,与家人们拼命挥别。
颜母小跑着跟在马车后,一边飙泪,一边挥动手中的帕子。
小弟见姐姐还在往这边看,立马又抡起“金箍棒”,挥舞了几下。
颜冬宁瞧着这一幕,又是哭又是笑的,到最后实在掌不住,一屁股坐回了马车中,双手捂住嘴,靠在芳嬷嬷肩头,淌了满手心的泪。
再度掀开车帘,马车后,只余滚滚尘烟……
*
“吁!”
马车停住。
芳嬷嬷率先一步,掀开车帘,仰头看见门楣上的牌匾:仰苏楼。
她皱眉,凌厉的眼神射向车夫,“怎么回事?这里不是章府。”
车夫头也不回,只公事公办道:“大人有令,命我们先将颜小姐送来仰苏楼。”
仰苏楼是京城最大的酒楼之一,达官显贵们多爱在此聚会宴饮。
还在啜泣的颜冬宁一听,慌了神,急忙挤到车门边,“为什么?送我来这儿做什么?”
“这是大人发的话,小的也只是遵照指示。”
“姑娘,还请下车吧。”
没来由的,颜冬宁心里发慌,被这反常的举动激起了惶恐,小手紧紧圈住芳嬷嬷壮实的胳膊,汪汪泪眼无助地看着她。
芳嬷嬷拍两下她的手背,以示安抚,又同那车夫道:“还请你们大人明示,将我们姑娘送来这里,究竟是何用意?否则,我们不会下车。”
那车夫皱眉,轻“啧”了一声,声音不大,可还是叫颜冬宁捕捉到了他的不耐烦。
原本就空落落的心更是平添不安。怪不得,阿娘总是跟自己说,章大人不比亲爹娘,只这一下,就叫她品出了寄人篱下的滋味了。
还好,有芳嬷嬷在。她手指越发攥紧了她的胳膊,贝齿咬着嘴唇,不敢作声。
车夫见这主仆俩说不动,只好跳下马车,刚要往楼内请示去,却见酒楼门口候着的人已经踱步过来。
来人约莫三十左右年纪,一身靛蓝茧绸直裰,头戴方巾,面容祥和。他弓着腰掀开车帘子,赔笑道:“颜小姐是吗?我们大人有请。他说有些话要同你交代,府上不方便说,就先在这儿楼里头邀你碰面。”
冬宁看着眼前的陌生男子,饶是他面色再和蔼,依旧是不敢轻信,瞪大惊恐的眼,扯扯芳嬷嬷的胳膊,朝她摇摇头。
“抱歉,我们姑娘不认识你,若有什么事儿,还劳驾你们大人亲自来说。”芳嬷嬷张开强壮的手臂,老母鸡护崽似的,将冬宁护在身后。
男子笑容僵了片刻,随后又热切地道:“明白,明白,那……姑娘的意思,我再去同大人转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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