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台两面辉映,相互冲撞着,将所有的影子稀释于灯火之中。
父女二人被请入座时,还在面面相觑。
他们是来赔罪的,怎么就被请上桌吃飯了?
顧荃实在是饿了,她身体一身同个漏筛似的,吃进去的能量绝大多数都会很快漏空。纵使如今有裴郅的生命力撑着,但也是不及时补充的话就会一点点地消耗尽。
芳宜郡主先动筷子后,她眼瞅着裴郅拿起筷子,也紧跟其上。
不得不说,御廚就是御厨,非寻常的厨子能比。
她吃飯看着不快,一碗飯却最先见底。随侍的胡嬷嬷是个机灵的,虽说是有些許的惊讶,但什么也没问,直接给给她添上一碗。
高门大户的世家姑娘们,无论吃穿皆有规矩可遵,一般不会添第二碗飯,甚至很多连一碗饭都吃不完,顶多半碗而已。
顧勉有心替自己的女儿争辩,道:“郡主和裴大人见笑了,我家祜娘身子虽弱,饭量却自来不小。”
顧荃:“……”
爹啊。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说的是什么话,身子弱,还吃的多,谁听了不迷糊。
她适时作害羞状,“我听人说能吃是福,吃得多才能养好身子,所以我以为是真,打小就吃得多……”
这倒是没有撒谎,她这饭量确实是锻炼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活命。
芳宜郡主笑道:“好一个能吃是福,咱们这样的人家,萬没有短一口饭的道理。你这孩子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不必拘谨。”
裴郅什么也没说,仅是看了她一眼。
她很快发现,他吃饭的动作明显放缓,像是刻意等她似的。她一连吃了三碗,这才算是吃
饱。当她放下筷子后,他也吃好了。
正人君子不愧是正人君子,便是再讨厌一个人,也会不动声色地不讓对方難堪。
顧勉又夸又解释,“府上的厨子手艺真好,我家祜娘也真是饿了。若有失礼之处,还望郡主和裴大人体谅。”
他身为父親,自是不会怪自己的女儿吃的多,而是生怕别人嫌弃,少不得要多说几句。
顾荃低着头,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
实则她一是饿了,二也是故意为之。
一顿饭不吃,她当然不可能忍不住,也不可能会死。然而她知道不论是芳宜郡主,还是裴郅,像他们这样的人,越是身处高位,应该更愿意看到别人的真性情。
果然,芳宜郡主不仅不嫌弃,反倒满面笑容,“看这孩子吃的香,我今日胃口都好了不少。”
胡嬷嬷开口帮腔,“郡主比平日里多吃了半碗。”
多吃半碗,也是一碗,因为原本只吃半碗。
顾荃注意到,裴郅也只吃了一碗,也就是说人家祖孙俩加起来,还不如她一人吃的多。她借着自己表现出的真性情,其实还有一层意思,依然还是试探。
从他们的表现来看,对她有着善意的包容,应该不会因当年的事而迁怒于她。
反过来,芳宜郡主还安慰她,讓她不要因为外面的传言而受影响,不管别人说什么,他们都不会怪她。
她动容着,自惭形秽着,却依然还有不安。
因为裴郅自始自终都没有说几句话,说冷漠吧,又照顾她饿肚子的事,留他们吃饭。说不怨她,又什么也没表达。
她摸不透对方的心思,无法真的放心。
毕竟如果换成是她,她也会迁怒吧。
父女俩告辞时,芳宜郡主居然讓裴郅送他们。
这是个机会。
顾荃想着,等快上馬車时,对顾勉道:“爹,裴大人救过我,我还有两句话要和裴大人说。”
顾勉先是讶然,尔后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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