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虞兰芝掏出丝帕沾了沾额角的冷汗。
“阿爹,”她说,“照我看陈太师死有余辜。您忘了么,之前那位赵大人,寒门出身,为人清廉,就因为不熟悉洛京的规矩,下轿让路慢了一步便被刻意外调。当时您多不满啊,为此上了多少回奏疏,惹得陈太师给您甩脸色,然后呢,赵大人外调途中舟车劳顿,父母双亡,妻子流产。为这么点子事就让人家破人亡!他这是报应。”
不是所有官员都能鲜衣怒马,华车宝盖。
养一匹马的花费足够养二十四个成年男仆,这真不是普通人承受得起的。
所以外调的赵大人骑驴赴任,家眷挤在小小的骡车,一路颠簸,他受得住,他的父母和身怀六甲的妻子如何受得住。留在洛京却又无房无田产。
虞侍郎落寞一声叹。
何尝不知陈太师死有余辜,然而朝堂之上,诸多诡谲牵一发动全身。
陈太师之死意味着一方势力倾倒,另一方势力倾轧过来。
自从梁妃薨逝,为了照顾小皇子,梁家又送了一名美貌庶女入宫。
而新帝,仅仅在位了三个多月的新帝,突然病倒。
上朝都要人搀扶。
目光畏畏缩缩的。
每当群臣奏对,皇帝时常双眼无神,表情呆滞,听得多说的少,需要梁舍人不断提醒。
此番光景,着实可怖。
虞侍郎忧心忡忡,憋在心里的话到底是未敢宣之于口。
……
六月初,虞兰芝正式上任,虞老夫人特意在元香堂办了顿家宴为她庆祝。
此般待遇,可把虞兰琼羡慕坏了。
祖母还从未在元香堂给她办过家宴。
她撇着嘴,不情不愿送了一副大金镯子当贺礼,酸溜溜道:“哼。祖母哪里是疼你,分明看重你家洲郎。”
洲郎
?
虞兰芝反应了一下,才想到陆宜洲。
陆宜洲就陆宜洲,什么狼不狼的。
偏虞兰琼自己这么称呼未婚夫,就认为她也该如此。
“谢啦。”虞兰芝戴上她送的大金镯,还挺沉。
虞兰琼又哼了一声。
却说宴罢,回去的路上,春樱才欲言又止道:“娘子。”
虞兰芝心不在焉“嗯”了一声。
春樱:“您和姑爷是不是又闹别扭了……”
没有啊。虞兰芝有些茫然。
上回见面,他占足了便宜,比任何时候都多。
犹记那日四下无人时,陆宜洲狠狠嘬她右侧的脖颈,大掌上下游离,把她前后丈量了一遍,有点痛又特别的痒,当时她确实杀他的心都有,骂得很难听,可他也确实没生气,为了哄她消气还承认“欠她一回”,任她拿捏。
她十分笃定,陆宜洲没有因为她的咒骂而生气。
生气的他即便笑,黑色的眼睛也是寒凉的,咄咄逼人的。
那天,他望着她时,非常柔软。
漾着浅浅的宠溺。
“我和他没有一点问题。”虞兰芝笃定。
“上个月底姑爷寄了那么多方物,还有写给老爷夫人的信,独独没有给您你写过,连提都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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