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亏陆宜洲多年的养气功夫,这一刻才没有破功。
他腾地转过身,眼睛里全是怒火,笑弯弯道:“作数,怎么不作数,你可劲作。”
她就是问问他是不是还会想法子退亲,没想到这人突然又开始阴阳怪气。
虞兰芝眼波微微晃动,婢女都在廊下守着,如若反唇相讥,惹毛了他,被他按在墙上再嘬一顿也不是不可能。
关键是根本没脸求救。
她咬着唇放弃顶嘴,把这位大爷好生送出了门,目送他扳鞍上马,悬着的小心脏“咚”的一声总算落回肚子里。
陆宜洲走后,虞兰芝又同大小婢女跳百索,骑小毛驴打马球,笑着闹着出了一头汗,快快活活玩到申初一刻,秋蝉不得不温声提醒:“娘子,再不回去咱们可能就要被关在城外。庄子上的老鼠比别处多,您肯定睡不好。”
虞兰芝连忙听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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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怕老鼠了,两只小黑豆眼,会偷东西会咬人,哪怕毛绒绒她也爱不起来。
刘叔驾车快,现在收拾肯定来得及。
众人整装出发,载着两大筐春菜和五娘子钓的鱼。
虞兰芝戴着春樱为她编的杏花手环,支起车窗眺望,明明还是碧色的晴空,云朵白白,突然就飘起了牛毛细雨,洛京的天气比小娘子的心情还古怪。
昨儿她站在自家的荷香水榭郁郁寡欢,今日,此时此刻,心花盛开。
为什么开心呢?
因为见到了陆宜洲,没吵架,他还说好听的话,说进她心坎,不用再思考那些沉重的未来。
可不就雀跃不已。
没成想乐极生悲。
“哐当”一声,车厢猛然向□□斜,虞兰芝“哎哟”一声,四脚朝天往后歪去,幸亏春樱眼疾手快,死死护住了她的脑袋。
车外传来刘叔焦急的声音:“娘子,五娘子,您还好吧?”
惊吓是有的,好在没受伤,虞兰芝左右环顾,大家都没受伤,
她问:“发生了何事?”
“左边的轮毂完全裂开,卡在深水洼。”
“能不能修好?”
“能,不过得先抬车。”
虞兰芝扶着仆婢的手小心下了车。
主仆几人形容狼狈,那一下砸坏了不少杯盏,也把几人的发鬓弄乱了。
春樱把伞递给旁边的婢女,自己掏出干净的帕子帮虞兰芝擦脸,又抿一抿发鬓。
刘叔一个劲告罪。
发生这种事他确实有一点责任,但车舆房的责任占八成。
虞兰芝重规矩,规矩之外也分情况讲人情,刘叔这么大年纪的人,为虞府驾了半辈子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两成的错误没必要大动干戈,回去罚一点月钱意思一下即可。
“无人受伤便是幸事,先别纠结了,穿好蓑衣免得淋雨。”虞兰芝道。
婢女取来蓑衣递给刘叔。
刘叔感恩戴德,披好蓑衣蹲在烂泥洼抬车,一个人抬不动,仆婢们过去帮忙也不得要领,一个个跟泥人似的,十分狼狈。
刘叔是粗人,好心建议:“再耽搁下去城门就要关闭,这边还不知要修到何时,要不娘子先乘骡车回吧。”
仆婢的骡车塞满杂物,又坐过一车人,坐褥也不可能像主子的那样常常晒洗,对普通人而言没什么,甚至还挺干净,可五娘子哪里坐过下人的车舆,
再一个,那褥子上还坐过男仆,春樱和秋蝉说什么也不肯把娇滴滴的虞兰芝放进去。
天色越来越晚,虞兰芝认为不必再纠结坐谁的车,
反正进城彻底没戏。
忽听一阵马蹄车轮声,远处的官道上渐渐走出两匹黑色的骏马,拉着一辆气派的华车,不疾不徐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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