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踩着地上柔软的雪,慢慢向电话亭靠近。
电话亭内,边羽倚靠在玻璃门上,身上披着昂贵的翻毛领的大衣,脚上穿着一尘不染的奢品皮靴。边羽的头发全然褪成浅色的了,电话亭内亮得跟太阳似的炽热的灯,把他的发丝照得泛着金光。他头发长得很长了,长到肩那里,柔软的金色发丝在毛翻领上披散开。
他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根细长的香烟,烟头缓缓含在口中。他回过头,眼神疲倦迷离,脸颊透着浅浅的红,不知是被雪冻的,还是喝了酒。见到电话亭外的人,边羽手指夹下口中的烟,朝门外吹出一口烟雾。
大雪之下,边羽柔靡的脸被烟雾蔓延遮罩,朦胧了一层又一层。
第52章
边羽不太记得大学时期的事情了。时间像一块橡皮擦, 把堆叠在他脑中的故事,每一页都擦几下。一个故事大概零碎记得些段落,前后连贯不起来。
这一夜, 他躺在床上,时间从十点跳到午夜十二点。他失眠了,是因为喝了太多咖啡的缘故。他的神经一直亢奋着,尽管心情并不怎么样。
边羽盯着天花板,听夜晚空寂的静响。夜风拂过窗外的麦冬草,嘶嘶莎莎,他能想象出草杆摇摆晃动的样子。草丛波动的景色, 有点像游动的云。在草叶干黄时期的白天,那便是一片金色的天空。
截止到2016年为止,边羽拥有一片金色的天空。
但他没有一直是光芒万丈的, 有一些事情,他还是记得很清楚。
2016年8月底, 父亲事故发生之后, 联合调查组调取他们全家的体检报告与医疗记录。他奶奶吴锦秋是色盲一事,自然是被知晓的。
边至晖在日本基因检测的报告,直到事故之后才出来。调查组费了许多功夫都没取得日本机构方的配合, 机构方声称即便患者已逝, 他们也有保护患者隐私的职业道德和义务。
事后, 调查人员隐约向边羽家人透露,那是一份关于色盲基因筛查的报告,至于报告中的结果,他们无法知晓。但他们在黑匣子中获取到的信息是,事故发生前半个小时,副机长多次询问边至晖操作相关的事情, 而边至晖的回答中有几处疑点,那几处疑点让调查组人员推测出届时边至晖的视力出现了问题。
那是什么样的疑点?调查人员基于什么情况下,做出什么样的推测?当中的证据链是否完整?这些问题,调查组以工作保密性为由,不予透露。
短短几句话下来,边羽的家人反而替他先感觉天是要塌了。
边羽在进大学前视力一直良好,每年的体检都没有任何问题。可过了18岁以后,边羽偶有几次出现畏光症状。起初以为是睡眠不好,可这症状却在他大二年时出现得愈发频繁,甚至到要影响课业的程度。
边至晖身故之后,边羽的堂伯带边羽去做检查。其时边羽身边有多双眼睛盯着他——有被花钱买通的媒体,有不知哪方请来的私家侦探。堂伯便不好带他去公立医院,唯有辗转多家朋友介绍的私人机构。
拿取边羽基因检测报告的那天,是个大晴天。
藏在边羽身体里的龋洞骤地被暴晒在晴天之下,甚至连拥有这副身体的本人都没任何防备。
报告单里显示,边羽极有可能携带复合杂合突变的色盲基因,是否已致病以及是否有致病风险后面打了许多问号。私人机构的医生判断他可能有迟发性的色觉障碍,并给他看视锥细胞衰减的病理模型。模型里显示,他十八岁以前识色能力正常并不代表他这个复杂的基因没有显性表达,而是当时的视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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