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的时候,斜阳尚在檐角,待得那扇门扉再度开启,天已黑透。
裴忠恕和韩枯松等在外,半刻也没离去,正等得焦心,见他出来,急忙上去,待开口,却见他面色沉重,一言不发,独自慢慢来到了裴家祖坟的墓仪门前,一个人立在那里。
许久,他仿佛终于做出什么决定似的,对着跟着后面的二人说道:“去吧虎瞳唤来!”
裴世瑜大步来到祖祠,入内,看见裴世瑛,眼睛便爆红了。
“阿兄!”他走到兄长身前,跪了下去。
“那日我确实过激了。只是那老匹夫为何要如此行事?万幸——”
那夜在展开她转来的信,读过她亲笔书写的那片言只语之后,理智告诉他,他还在负气,预备狠心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然而,双脚却不受控制,掉头,星夜疾驰,早早赶到,在得知她已离去后,又马不停蹄,追到她入住的驿舍。
万幸,他终究还是敌不过她的召唤。
此前所有的冷漠和对她的坏,只不过是因为她不要他。
只要她肯要他,只需招招手,他便必会来到她的身边。
他到的时候,古行宫的大火已经冲天了。
可恨驿丞,竟助纣为虐。
可恨跟她的那些蠢钝之徒,竟都以为她在屋中安寝。
最为可恨,便是那恶首。
他顿了一下,再次切齿。
“这几日,我再三地想,却无论如何也是想不通,他究竟为何如此恨她?阿兄你告诉我!”
“他不是恨她。他想要维护一样东西,怕公主会破坏他守护一生,引以为荣的东西。”裴世瑛说道。
裴世瑜定望,见兄长说完,走去,向着众莲位焚香祝祷过后,坐到一张铺在莲位前的地簟上。
裴世瑜跟着,慢慢坐了下去。
“虎瞳,你最恨宇文纵什么?”
“这有关吗?”
“有关。并且,有极大的干系。”
“阿兄你知道的!”他连提及都觉羞耻。
裴世瑛道:“可是我若告诉你,当年北迁途中,我们被宇文纵拦截,你母亲那夜去见他,后来有了你,其实是她心甘情愿,而非你以为的强迫,你当如何做想?”
裴世瑜定望着兄长,突然腾地起身:“阿兄你胡言些什么?”
裴世瑛示意他坐回去。
“不是胡言,是真的。”
他眉头微凝,似在斟酌如何开口,在片刻后,缓缓将方才所听全部讲了出来。
如众皆知,一切的起源,起始于崇正十六年的一个普通夏天。
时年十七岁的蜀王世子宇文纵在父亲的葬礼上毁冠裂裳,折箭为誓,起身叛乱。朝廷初剿不利,因宇文器焰嚣张,且能征善战,皇帝唯恐久乱引发更大混乱,将当时还在北境的他们父亲裴朔火速秘密召回长安,叫他前去游说,允诺只要宇文归降,皇帝既往不咎。
之所以派裴朔,除去裴朔的威望为满朝之冠外,自然也是因为宇文倾慕裴家女的事,人尽皆知。
裴家与皇家数代通婚,世代忠良,又深受皇恩,这自然也是裴朔所愿,义不容辞,遂赶去会见,将皇帝的条件说明,以自己担保,歃血为誓,并且额外允诺,只要他效忠朝廷,裴家便将妹妹嫁他为妻。
这或许才是真正打动那个十七岁少年的条件。
就这样,思虑一番过后,他应下了。
原本倘若如此结局,也就皆大欢喜。谁知风云骤变。
还没多久,皇帝却又听信谗言,疑心再起,尤其是得知两家后,更担忧日后祸患,改变主意,突然下令,杀死入京的宇文纵全家。
而他们原本到来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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