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缓缓游荡回到芦苇从中, 隐身不见,只剩船桨划出的涟漪在水面上泛出层层涟漪。
舱内红泥小火炉上煨着酒,矮案上,两盏青瓷酒盏静静映照烛光。
谢隐山入内, 便停在了舱门之后。
“多谢信王,肯纡尊相见。”
瑟瑟再次行礼,笑着指矮案, 请他入座。
数年未见,她装扮素净, 笑容绽开, 眉目间流转的波光媚韵,却令这简陋的船舱也如一方兰室。
谢隐山默默入座。
她屏退随行,闭门, 自己也走来, 坐他对面,挽袖斟酒,露出的两段皓腕, 如霜雪逼人。
"多年不见,信王风采,更胜从前。"
她双手奉上酒盏,含笑说道。
谢隐山未动,任酒面映着晃动的烛影,悬停在中间。
初见的悸动渐渐沉淀,他开口问道:"你何时来的?邀我来此,所为何事?"
瑟瑟面上笑容也消失,将酒盏轻轻放回案上。
“公主身体如何了?”
“安心。已顺利找到天师,替她解了噬毒。”
瑟瑟闭目,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喃喃道:“我便知道,吉人自有天相。”睁开眼,见对面男人一眨不眨望着自己,一顿,垂下了眼睫。
"实不相瞒,"很快,她定住神,接着道,"我此来,也是想见公主之面,将她接回去。只是天王心意难测,不敢贸然露面,思来想去,唯有信王或能相助。想到信王此前曾留信物在我这里,不得已,只能厚颜,以信物叩门,实在冒昧,还请信王见谅。"
谢隐山的肩背慢慢松软了下去,话声也不觉间放得柔和了,说道:"天王应当无留人之意。"
他略一沉吟,"这样吧,今夜太晚了,待明日,我替你传话到公主面前。至于她何时回,看她自己意了。"
"谢过信王!"
瑟瑟一双美目中露出感激之色,沿着舱板膝行后退,随即朝他郑重跪拜,额头叩在舱板之上,广袖铺展,如两朵青莲。
谢隐山急忙探身去扶,掌心触及她微凉的手。那常年握刀的手茧,覆在她腕间的细肤之上,二人一下都停住。
瑟瑟垂目,烛火在她睫羽下投出细碎阴影。
舱外,忽然传来鱼跃出水的声音,又很快归于寂静。
谢隐山撤手。瑟瑟也低头,急整衣袖。待二人再次各自回位,舱内忽然静得仿佛能听见彼此呼吸。
一阵河风钻入船舱,烛火随风摇曳。
瑟瑟默默拨了拨烧焦的灯芯,挑旺火。
谢隐山不再看她,道。"我该回了,明日遣人给你消息。"
瑟瑟端起方才那杯酒盏:"临行薄酒一杯,聊表谢忱。"
"我已戒酒多时。"
谢隐山未接,起身,朝她点了点头,踏着仓板往外走去。
他抬手,打开舱门,待弯腰走出,忽然一阵暖香袭背,瑟瑟柔软的身子从后贴了上来,双臂如柔弱的藤蔓,缠住了他的腰。
"就这般急吗?"
她的面颊贴靠在他的后颈,隔着衣料,传来玉凉的温度,喉间呢喃低语,"我知信王如今权位倍高,只是,连片刻的闲话都说不得了么……"
谢隐山定了片刻,缓缓转头。
泪从她的眼中流出,在她腮边描出一缕碎珠似的银线。
谢隐山闭了闭目,转身,铁臂反箍瑟瑟纤腰,几乎要将人揉进胸膛。
他抱了片刻,松开,附耳低声道:“你误会了。你有事能记起来寻我,我很是欢喜。只是最近确实事多,我不宜在外久留。”
他沉吟,"这样吧,你若愿意,今夜我便送你去驿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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