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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黑,汾水行宫的内外,便变得极是寂静。

李霓裳休息了一个白天,先后来了两个郎中,她吃了药,前半夜昏昏沉沉地睡着,出了身汗,醒来后,擦身换了身干爽的衣裳,人终于感到舒服了些。

子夜已过,万籁俱寂,但离天亮还早。

月光从雕窗后透入,如一片清水,洒落在了牙床前的那张梳妆几上。

李霓裳枕着一条露在外的雪臂,侧身向外蜷卧,目光透过朦胧的帐,久久地凝落在梳妆几上。

几面之上,静静架着一面镜的影。

只是,早已不是此前的那面日光镜了。

那被劈作两爿的残镜早已不见,想必早被此处的婢女们收拾掉,丢弃了。

她闭目,又过了许久,实在了无睡意,爬了起来呆坐,又出起神。

那个名叫永安的小孩,午后跟着郎中一道来了行宫,李霓裳写字让他帮自己向裴世瑜留在此的虎贲打听瑟瑟,被告知,昨夜在找到她后,少主立刻撤走,没再继续搜人了。

李霓裳推测瑟瑟此刻应当已离开裴家祖宅了,却不知她人往哪里去了,是否已与崔重晏碰面。

她满腹心事。并且,不止这一件。

记得裴世瑜离去前,曾说他若是能回,便赶回来看她。

此刻已是下半夜了,他自然不可能来。

她倒不是对此失望,或是希望他来,而是感觉仿佛出了什么事。

永安到后,便在李霓裳的面前不时露脸,进出了好几趟,东拉西扯,说了好些关于君侯府里的闲杂之事。李霓裳觉他好像还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眼看他张口,好似就要讲了,忽然却又自己捂紧嘴,含含糊糊嚷说,伯父不许他多嘴,叫公主好好休息。

李霓裳当时莫名不已。

她是个是事可可的人,便是对自己的死活,也不如何关心,随波逐流活到哪日算哪日,何况是对与自己无干的人与事,更不会放在心上。

然而永安举动实在古怪,她的直觉也告诉她,事或与裴世瑜有关,且不是什么好事。但裴曾既不许永安讲给她听,李霓裳自然不会勉强,也就作罢,只在她的心里,确实就此落下几分不宁。

便如此,正当李霓裳思绪满怀,忽然,耳中依稀传来些微动静之声,仿佛外面有人来了。

她侧耳细听,却又断了声响,四下依然静悄一片。

李霓裳以为自己幻听,吐出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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