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僵硬着站起身子,眼睫上淌落着泪意。
她一步步朝谢清鹤走去,两人相对而立。
沈鸢单薄纤细的身影闯入谢清鹤眼中,好似柔若无骨的蒲柳,瘦弱无力。
“你以为你让我出宫,又让人处处在暗处关照我,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吗?”
稍顿,沈鸢忽的想起来时路上,沈殊兴致勃勃同自己说起三房的事。
三房给沈殊下药后,沈殊手上虽有证据,可那奴仆一口咬死是自己自作主张,和他的主子无关。又一头撞死在柱子上,死无对证。
沈殊为这事气得好几个月不曾睡好觉。
“还真是天道好轮回,前日有人参了三房那位,说他滥用职权,还翻出当日他外放时曾收过当地豪绅贿赂的旧账,如今他们正焦头烂额呢。”
沈殊双手合十,默念了两声阿弥陀佛:“我如今就盼陛下千万别手软,若是能杀鸡儆猴就更好了。”
说完,兴许是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提到谢清鹤,沈殊讪讪收住声。
她在沈鸢眼前总是这样小心翼翼,唯恐提起沈鸢的伤心事。
沈鸢笑了两声,“元家的事,也是你做的罢?”
她忽然扬高声,哭笑不得,沈鸢眼中呛出泪珠。
“谢清鹤,你以为你如今做这些,还有用吗?”
将功补过又如何?
破镜终难圆,何况她和谢清鹤……本就是阴差阳错。
“那你告诉我该如何做?”
谢清鹤双眼布满红色的血丝,不知有多少时日不曾睡好觉。
他脸色比先前惨白许多,一点血色也无。
沈鸢猛地推开谢清鹤,推搡间,双手无意挥到谢清鹤的胸膛。
谢清鹤一张脸白了两分。
沈鸢面色铁青,她盯着谢清鹤的黑眸,一字一顿。
“你什么也不必做。”
谢清鹤瞳孔骤缩。
沈鸢挽唇,琥珀眼眸溢满着点点泪珠,“谢清鹤,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她想要谢清鹤还自己自由,想要他撤走安排在自己身边的所有人。
沈鸢想和谢清鹤从此分道扬镳,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原谅你,我们本就是陌路人。我要你放我走,放我离开汴京……”
谢清鹤红着双眼,脱口而出:“不可能。”
沈鸢猛地从鬓间取下一支珠钗,尖锐的簪子抵着自己的喉咙。
沈鸢上回握着金步摇扎向谢清鹤腹部时,他甚至连眼皮都不曾动过半分。
可今时今日,在成百上千个往生牌前,在那支珠钗还未扎入沈鸢骨肉时,谢清鹤却动摇了。
他眼眸骤缩:“沈鸢,你想做什么?”
珠钗一点点渗入沈鸢的骨肉,细密的血珠子染红钗子。
谢清鹤眼中掠过几分慌乱,他皱眉沉着脸:“沈殊还在山脚下,你当真能弃她不顾?”
沈鸢怔了一怔。
随后。
珠钗又往骨肉挪动半分。
殷红的血珠子触目惊心,染红谢清鹤双眼。
沈鸢面不改色。
她是真的存了和谢清鹤决裂的心思,一分一毫都不肯退让。
四目相对,沈鸢眼中的决绝显而易见。
谢清鹤长身玉立,颀长身影落在烛光中,只剩细细长长的一道。
他终于知道,何为手足无措,何为无可奈何。
良久,他喉咙滚动两下,一声轻轻的“好”从唇齿溢出。
“我放你走,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谢清鹤哑声。
殿中的烛火暗了一瞬,暗黄烛影勾勒出谢清鹤萧瑟冷清的轮廓。
“当啷”一声,珠钗从沈鸢手中滚落,在殿中滚了好几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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