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夫人也跟着转首,忧心忡忡:“还在为前日那事烦心?这两日见你都怏怏不乐,饭也没怎么吃。”
沈鸢缓慢摇头,指腹揉着眉心:“无妨,只是没怎么睡好。”
风又起,摇曳树影映照在窗上,枝叶飒飒作响。
沈鸢陡然掩一惊,手中的银针扎入指腹,沁出点点殷红的血珠子。
萤儿惊呼一声,忙忙跳下榻,熟门熟路往父亲的房间跑去,翻箱倒柜,在药箱的最底层找到止血的药粉。
一头扎入厢房:“姐姐,给!”
刘夫人接过,细细为沈鸢包扎伤,口中念念有词:“果真是没睡好,这都心不在焉,还好扎得不深,不然可有你的苦头吃。”
杯弓蛇影。
自前日谢清鹤忽然出现在养安堂,沈鸢总觉得心中不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如临大敌。
她不敢再贸贸然入睡,夜里睡时,总是提心吊胆,提了十二分的精神。
枕下还藏着一把锋利的剪子。
她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松檀香似有若无萦绕在沈鸢周身。
那只手轻轻拂过自己的鬓角,又轻而易举抬起她的下颌。
气息交织。
闯入沈鸢唇齿的陌生气息强势,不容沈鸢退后半分。
沈鸢挣扎着想要看清眼前人,无奈眼皮沉沉,根本睁不开。
她只能任人予取予求。
连着两日从噩梦中惊醒,沈鸢精神恍惚,有点分不清是真是假。
沈鸢斟酌开口:“这两夜,你们可曾听过什么动静没有?”
刘夫人思忖片刻,点头。
沈鸢面染惊诧。
刘夫人笑着瞥她一眼:“可是风声太吵了,平州就这样,别的都好,就是这风声太可恶了,每每都扰人清梦。”
萤儿有样学样:“就是就是,太可恶了。”
白露侧目,视线在沈鸢脸上顿了半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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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刘夫人带着萤儿去院里坐秋千,白露挨着沈鸢坐下,窃窃私语。
“姐姐这两夜可是在想先前那人?”
白露不认识谢清鹤,也不知道他是何人,可她从小跟着戏班子跑南闯北,见过权势滔天的高官显贵,也见过在夹缝中艰难求生的奴仆。
打从第一眼,白露就知那人身份贵重,不是平民百姓能招惹的。
又见沈鸢对那人避之不及,白露设身处地想起自己,颇有两三分同病相怜、惺惺相惜。
“不怕姐姐笑话,我刚从夏家跑出来的那三日,连眼睛都不敢闭上。总觉得再次睁开眼,就能看见那人站在自己面前。”
白露强颜欢笑,一双眼睛忽然变得通红,她强忍着喉咙中翻涌的哽咽,小声啜泣。
“我时时带着匕首,想着大不了同归于尽,若真是跑不了,我还有一死。”
沈鸢握住白露双手,无声安慰。
白露拿手背抹去眼角泪水:“后来我睡前都会在门闩上缠上一根青丝,若夜里真有人来过,那根青丝定然会不翼而飞。”
白露轻声:“好在第二日起来,青
丝还在,我也勉强能睡上一两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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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悄声凑近沈鸢耳边,“姐姐也可在窗前洒一点脂粉,若有人闯入,一看就知。”
言毕,又柔声细语,“兴许和我一样,只是自己多心。”
沈鸢莞尔:“但愿如此。”
她有样学样,也跟着在门闩上别上一根细细的长发丝,还在窗前洒了一点脂粉。
沈鸢忐忑不安盯着帐幔上的纹样。
一夜相安无事。
沈鸢次日醒来,看见门闩上原封不动的青丝,差点喜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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