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传来促狭的一声笑,谢清鹤忽然握住沈鸢的手腕,将人往自己怀里拽去。
刹那,沈鸢和谢清鹤面对面。
纤长睫毛颤若羽翼,沈鸢不敢睁眼,亦不敢直视谢清鹤的双眼。
她以为谢清鹤会有所动作,可等了半日,也不见谢清鹤出声。
沈鸢悄声抬起一点眼皮。
朦胧光影勾勒出谢清鹤棱角分明的下颌,那双漆黑瞳仁轻阖。
她听着窗外遥遥传来鼓楼的钟声。
子时一刻,沈鸢盯着帐幔外的烛火出神。
丑时三刻,沈鸢听见廊下的檐铃晃了晃。
卯时二刻,沈鸢听见园子传来第一声鸟啼。
天亮了。
沈鸢彻夜未眠。
……
……
翌日。
沈鸢从行宫搬到了谢清鹤在洛阳的一处山庄。
园中点缀着两处山石,池中锦鲤曳动,荡起阵阵涟漪。
搬来一个多月,沈鸢不曾踏出过府门半步。
记载着沈鸢日常的纸片如雪花飘入东宫。
——沈姑娘今日在湖边坐了六个时辰,一切无异。
——沈姑娘今日在廊下盯着青竹看了五个时辰,一切无异。
——沈姑娘今日不曾踏出暖阁,一切无异。
……
山庄。
赤日当空,碧空如洗。
松苓捧着湃好的果子茶,提裙款步,轻手轻脚步入水榭。
四面垂着金丝藤红竹帘,紫檀嵌玉挂屏后,沈鸢一身素色弹墨莲花纹天香绢锦裳,身上一点多余的玉佩也无。
满头青丝垂在手上。
牡丹薄纱菱扇握在手心,差点坠落在地。
松苓俯身,蹑手蹑脚拾起扇子,轻轻为沈鸢送上凉意。
自明宜出事后,沈鸢再也见不得玫瑰酥和冰酥酪,连在井水中湃过的果子也不敢看。
松苓无奈,只能让人拿果子泡茶。
菱扇在空中挥动两下,躺椅上的沈鸢忽然睁开眼,那双浅色眸子再无一点亮光,黯淡灰暗,如一潭死水。
松苓绞尽脑汁,挑些趣事讲给沈鸢听。
山庄僻静,平日少有人过来,山上倒是有一处温泉。
可惜这会天热,过来泡温泉的人寥寥无几。
松苓满脸堆笑:“再过些日子,天气入秋,我再陪姑娘上山泡温泉。”
松苓絮絮叨叨,一刻也不曾停住嘴。
沈鸢静静听着。
昨夜又是睁眼到天亮,怕睡在碧纱橱外的松苓察出端倪,沈鸢连翻身也不敢,僵硬着身子直挺挺躺了一夜。
她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在夜里闭过眼了。
但凡闭上眼睛,沈鸢总能看见明宜流着血泪的那双眸子。
还有那会被谢清鹤逼迫握着的明宜的手。
那只手和沈鸢一样涂了凤仙花汁,甚至那还是沈鸢为她涂上的,可却是冰冷僵硬。
午夜梦回,沈鸢对明宜那只手的触感依旧记忆犹新。
她
再也不敢在夜里闭上眼。
日光照落,湖水波光粼粼。
松苓小声嘀咕:“这样热的天,竟还有人上山放纸鸢,我今早还远远看见空中飘着一只美人鸢。说来奇怪,那纸鸢上美人的锦裙竟是莲花做的,甚是好看。”
沈鸢遽然扬起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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