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喜欢这广寒糕,每每来我宫里,我都会备上一盒。”
沈鸢口中的广寒糕咽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
如鲠在喉。
香甜的桂花蜜哽在喉咙,难以下咽。
她怔怔扬起双眸。
上首的女子一身华贵宫装,慵懒倚着烛光坐着,遍身珠翠,美不胜收。
沈鸢强压下心中的翻江倒海,浅浅一笑,并不接话。
皇后慢条斯理扶着榻上扶手的牡丹花纹,凤眸半眯。
她笑着望向身后垂手侍立的宫人。
“听闻苏少夫人写得一手好字,去取笔墨来。”
宫人福身应了声,又好奇:“可要备下羊脑笺和墨金?”
羊脑笺和墨金难得,往日只用在抄写佛经。
皇后眼中笑意浓郁。
“经书就不必送过来了,苏少夫人不怕玷污,我还怕呢,去取《女戒》来罢。”
这话简直是指名道姓。
沈鸢再也坐不住,起身告罪。
她朝皇后盈盈一拜:“妾身惶恐,不知做错何事得罪了娘娘?”
殿中悄然无声,宫人眼观鼻鼻观心,明明没有人盯着自己,可沈鸢仍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无数道。
满腹不安落在手心攥紧的丝帕上,沈鸢胆战心惊,如履薄冰。
偏殿杳无声息,香炉点着牡丹花香。
春日暖阳,沈鸢掌心却沁出薄薄的一层冷汗。
良久。
皇后起身,扶着宫人的手慢慢踱步至沈鸢身前。
锦裙上绣着的牡丹花团锦簇,在沈鸢眼前一扫而过。
“苏少夫人说笑了,你并未得罪过我。只是你如今既已嫁入苏家,就该安分守己。”
沈鸢遽然扬首,下意识想要为自己辩解。
皇后泰然自若,她眼眸平静如春水,唇边挂上的笑意恰到好处,一如既往的温柔,令人如沐春风。
可说出的话,却似寒冬利刃,尖锐刺耳。
“苏少夫人是想说我误会了你,还是觉得我说话难听?若是没有真凭实据,我也不敢相信,沈家竟会教出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
沈鸢伏地叩首,满目震惊:“娘娘明察,我并未……”
“你并未什么?”
皇后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难不成当日在渡口拦住太子的人,不是你?你嫌贫爱富,不想嫁给苏家,就想着攀附太子……”
沈鸢瞪圆双目:“娘娘,我当时逃婚是事出有因,并无攀附殿下之意。在渡口遇见殿下是偶然,我当时并不知殿下会经过那里。”
皇后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信?我在宫里这么久,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若你今日坦然认错,我倒还能高看你一眼。”
沈鸢不甘心,沉声道:“我从未想过攀附太子殿下,何来认错一说?”
皇后深深凝望着沈鸢,而后粲然一笑。
“派人去趟苏府,就说我同苏少夫人相谈甚欢,今夜留她在宫中、让他们不必等。”
金砖地板僵硬冰冷,沈鸢双膝跪得红肿,她难以置信抬起头:“娘娘,我……”
皇后面不改色:“苏少夫人既不知自己错在何处,不如就将《女戒》抄上百遍。”
话落,抬步施施然往外走。
偏殿落针可闻,宫人搬来竹案,搁在沈鸢眼前,她面无表情:“苏少夫人,请。”
香案上的铜镀金四象驮八方转牡丹花钟连着敲了数下,宫人皮笑肉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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