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递到沈殊唇边,她动作熟稔为沈鸢擦拭唇角留下的汤药。
难得有耐心,一口接着一口喂药。
玉竹恍然弯唇:“是我忘了,姑娘以前也是这样……”
话犹未了,玉竹忽的惊呼,“二姑娘、二姑娘醒了!”
在榻上躺了将近一旬,沈鸢身子骨都不利索。
入目锦绣珠帘,地上立着彩刻春晓花鸟十二扇屏风,楠木嵌螺钿云腿细牙桌设有仙鹤腾云灵芝蟠花烛台。
屏展彩凤,褥设芙蓉。
榻边坐着的女子与自己有三四分相像,一双丹凤眼凌厉,眉目透着骄矜傲气。
沈鸢蛾眉蹙起,脸上满是戒备不安:“我怎么、怎么会在这里?”
嗓音干哑生涩,甫一说话,胸腔立刻涨起阵阵疼痛。
玉竹耳聪目明,忙端上热茶,她笑得温和:“二姑娘,这是你的厢房,你不在这里,还能在哪?这位是我们姑娘,也是你的姐姐。”
沈鸢目光缓慢移到沈殊脸上。
沈鸢能记起的儿时回忆不多,自然记不得沈殊。
不安凝在眉宇间,沈鸢皱眉凝视。
良久,那一声“姐姐”依旧没能喊出口。
沈殊轻蔑瞥视,接过玉竹递来的丝帕净手:“既然醒了,日后就好好待在府里,省得到处乱跑,给家里招惹是非。”
“我……留在这里?”沈鸢不可置信,以为自己听错。
沈殊轻哂:“父亲执意接你回府,难不成我还能拦着不成?”
起身,沈殊提裙,款步往外走,“天色不早,我先回去了。”
“等、等等!”
沈鸢挣扎着起身,双膝倏地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她身影踉跄,再次跌落回榻上。
沈殊转首凝眉,不悦:“你做什么?”
玉竹赶着上前,仔细搀扶起沈鸢,语重心长:“二姑娘,你这腿上的伤还没好呢,有什么事吩咐奴才去做就是了。”
那夜在雪中走了半宿,沈鸢双足早就捱不住,回来将养数十日也不见利索。
她倚着青缎迎枕,一张脸白了又白:“那日、那日在天香寺的后山……”
对上沈殊审视的目光,沈鸢多留了个心眼,斟酌着开口。
“那日在天香寺后山,我记着还有别的香客也被埋在雪山下,他们如何了?”
沈殊不以为意:“这我如何知晓?兴许也是被他们自己的家人带回去了。”
沈鸢心惊胆战:“那若是……没有家人呢?”
谢清鹤孤身一人,家人都在金陵。除了自己,哪还会有人记挂他的安危。
沈鸢心中犹如翻江倒海,七上八下。
沈殊坦然:“这是官府的事,与你有何相干。”
她抬手抚着耳边的赤金缠珍珠坠子,“难不成二妹妹那日身边还有人?田家不是说你是独自上山吗,总不会他们说了假话?”
沈殊声音缓缓,如警钟在沈鸢耳边敲响。
她心口一震,笑着摇头:“没有,不过是多嘴问一句罢了。”
沈殊点点头:“如此最好。你既回了府,身边也得有婢女伺候。松苓,你留下。”
一面说,一面又拨了三十来个奴仆婆子留在厢房服侍,有掌管钗环玉簪的,也有洒扫盥漱的。
随后,扬长而去。
松苓为人细心,知道沈鸢刚醒,旁的东西定然克化不动,只让厨房送了金翅燕窝汤,另有一盅鹌鹑粥,还有一小碟百花糕。
沈鸢拣了块糕点细细咬着,不动声色:“你从前是在哪里伺候?”
松苓不曾隐瞒,一五一十道明:“我自小跟着大姑娘,他们两个原先是夫人院里的,大姑娘的院子就在隔壁,老爷平日都宿在前院。”
她笑笑,“待二姑娘好了,再向老爷请安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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