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穿过她的指缝,十指相扣按在车壁上,玄色大氅垂落下来,将两人笼在一片昏暗里。
宋昭能感觉到他胸膛的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水香拂过她颈侧。
车外北风呼啸,车内却只听得到彼此交错的呼吸声。
萧钺下颌抵在她发顶轻轻摩挲:“就让我抱一会儿……”声音渐渐低下去,像是疲惫的旅人终于找到归处,“……就一会儿。”
她肩头蓦地一沉,萧钺竟阖上了眼。烛火摇曳,映出他眼下一片淡青色的阴影,连带着下巴那处被她撞出的红痕也格外明显。
宋昭心头一软,指尖悬在他后背许久,终是轻轻抚了上去。
车帘忽被风掀起,一蓬细尘卷入车厢。宋昭下意识偏头躲避,唇瓣却不经意擦过假寐之人的脸颊。
那人睫毛颤动,唇角却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阿昭……”带着浓重鼻音的呼唤混着温热吐息,拂过她耳畔,“再容我抱会儿……”尾音渐弱,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却收紧三分,玄色广袖上的云纹暗绣硌着她掌心,泛起细微的痒。
车外马蹄声哒哒,碾过青石板的声响隔着车壁传来,一声声,像是敲在人心坎上。
宋昭无奈地靠在他怀中,透过晃动的车帘,望见街边灯笼渐次亮起昏黄的光晕,却不是熟悉的东市繁华景象。
她指尖无意识地卷着萧钺的袖口云纹,声音里带着几分犹疑:“这是去东市的路?怎的越走越僻静了……”
萧钺依旧闭着眼,喉间溢出一声低笑,将她往怀里又带了带:“急什么?”他下颌蹭过她发顶,嗓音里带着几分慵懒,“广平街上的芙蓉糕又不会长腿跑了。”
“你放心,已经差人去买了。”
宋昭眼底流光闪过,问道:“殿下也喜欢吃芙蓉糕吗?”
她对萧钺的喜好一无所知,就从今日的点心开始吧,不过,怎么恰巧是芙蓉糕呢?
车厢内忽然陷入沉寂,只余炭火偶尔的噼啪声。
就在她以为等不到回答时,萧钺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什么:“小时候嘴馋……”他指尖微微颤抖,“街巷里有家点心铺子,每日午时新出炉的芙蓉糕,隔着一条街都能闻到甜香。”
“可他们管我管得严,从不让我出院子,也从不让我吃外面的吃食。”
“那一次……”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车壁雕花,声音轻得像飘落的尘埃,“我寻得了机会,偷跑出去拿了一块芙蓉糕藏在袖中。”
他突然又嗤笑一声,“可笑那时连偷食都不会,糖霜落了一路……”
马车碾过青石板,辘辘声里,他的话语断断续续:“他们把我关进驯鹰的铁笼子里,脚上锁上粗重的链条……说皇子就该像熬鹰这般……”
“可我那时才六岁啊,还不懂得皇子是什么,也不知道怎么熬鹰,我就在笼子里看着那块糕被蚂蚁……一点一点搬空。”
尾音戛然而止。
车窗外,那盏红纱灯被风吹得剧烈摇晃,在他脸上投下支离破碎的光影。
宋昭心尖猛地一颤,双臂已先于思绪将他紧紧拥住。
萧钺身形微僵,随即卸了力道,额头抵在她肩头。
“后来……”他声音闷在她衣襟里,带着几分罕见的脆弱,“街巷里再也没有了芙蓉糕的味道……进宫后,我尝遍御膳房百样点心,唯独不碰芙蓉糕。”
尾音消散在衣料摩挲声中,像片雪落在炭火上。
唯独不碰芙蓉糕?宋昭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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