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形态,什么都没有,而后……
噗通——
天旋地转,他重新落进水里,视线一花,气泡成串成串地往上蹿,凝成雪花状的东西,堆出小小一叠,铺在水面上。
“鱼也会溺水么?”那家伙奇怪道。
他拼命摆尾探出水面,嘴巴开合,可惊恐地发现自己依旧无法呼吸。
“你好傻哦。”那家伙说着飘过来,盘坐在他脑袋顶,咕叽,使力把他压回了水里。
水流如此细腻,如此舒畅,轻轻滤过他的腮,温凉的,他一张嘴,又吐出一串泡泡。
那家伙在泡泡里,又像在泡泡外,一会儿硕大难视,一会儿又小如尘埃。
他眼珠子往外鼓,害怕得微微炸开胸鳍,企图让自己看起来“难对付”些。
对方似乎没有实体,“盯”着他,退开一点,说:“你胆子好小,好容易被吓到哦。”
那种似有若无的压迫感消失了,他扭摆着尾巴,四处张望:“……”
“你怎么进来的?”那家伙问。
他奇怪对方问了个蠢问题,嘴上正儿八经地回答:“游进来的呗。”
那家伙:“……”
“我是问你怎么能游……算了,”对方估计懒得跟鱼一般见识,嫌吵架都怕几秒后忘了原因,遂改口,“你在这里转什么呢?绕来绕去的,好几圈了。”
他扭着身体,犹豫一阵,不自在地说:“我在找一方无主的土地,驮在背上。”
声音小小的,又轻又低,怕被其他生灵笑话似的。
那家伙却没发出嘲笑,只问:“驮在背上做什么?”
他自以为受到鼓舞,声音大了点,说:“人间饱受战乱,要是我能效仿鲲鹏,载一方大同就好了。”
他感受到风——
那家伙像是在绕着他转,忽而奇怪道:“正邪善恶这类东西都是在特定环境下被比较出来的,他们打他们的,任何一方的死活与你何干?”
他使劲想了想,反驳道:“这是我的使命。”
“谁给你定的使命?”那家伙不屑,“你爹娘?”
“我没有爹娘,文鳐鱼是受福祷而生的灵物,应……应承诸愿,回所求,济世人。”他照本宣科地说完。
那家伙大笑起来,笑得此方天地都在吟哦震颤,缓了缓说:“那是世人诓你的,你就是个鱼摆摆,转个身就忘了来处,何苦要担这么重的担子?”
他在晃起来的水里转了两圈,啄过飘下来的雪花,晕乎乎的,抓着这点反驳:“我记性很好的,哪家哪户奉了几多供果都记得清。”
“唔,是么,”那家伙便笑盈盈地考他:“那你可记得我叫什么?”
这就很坏了,这厮根本就没告诉过他名字。
但鱼记性不好,嗫喏大半天,“你”不出个所以然来,还真以为自己忘了,羞赧地红了尾鳍,背过身去,想找水草把自己遮起来。
但这里空空的,没有植物。
“躲什么哦,罢了,想是萍水相逢,不值得你记得。”那家伙凭着一副被抛弃的口吻,装模作样地伤怀一阵,在他越来越羞愧时,换了个问题,“那你可记得你叫什么?”
“我……”他转身看见条尾巴,眼睛一亮,很开心地说,“我是鱼!”
那家伙:“……”
“我是问你的名字。”那家伙有些无奈地说。
它思考七秒,回答不上来,失落地沉去水底,企图拱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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