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博物馆,阴影里摆着各种规格的展柜。
这里有些空旷,乐正熙在某具展柜前停下来,声音带着点回音,道:“庾穗……她其实,并非幻自正统的神明,她为第一方罅隙的意识情感所幻,是伪神的伴生灵。世间灯火煌煌,所求不息,所愿不绝,罅隙犹如劲草遇春风,百害皆生,她亦不灭。”
他说着打开了展柜的灯光,让开些许。
郑钱直起上身,惊愕下拽疼了乐知年的头发。
方恕生当场就曲了下膝盖,弯腰有些干呕。
江诵扶住他,缓缓拧起眉。
那是一具内脏残缺的人体切片标本,处理得十分专业利落,颜色干净透亮。
虽然这么形容有些失礼,但它看上去的确妖异又美丽。
参照ct片原理,共计1208片,薄而透明,灯光下血管走向和肌肉结构清晰可见。
乐正熙带着得体的微笑,像是提供详细展品内容的解说人员。
但有鱼已经听不见声音了,他的视野范围缩得又小又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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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围灰蒙蒙的,只中心处清冷冷地亮着,像是烽火夕阳里乌鸦的巢,离他很近又很远。
脑袋是竖切的,那些切口如同细镌的装饰银线,分外齐整。
从他这个角度能够清楚地辨认出侧脸,眼角那颗红痣将好保存下来,是巢穴里忽而明亮的珠宝切面。
有鱼死死咬着牙关,鼻翼翕动,眼珠发颤,慎之又慎地一一扫视过在场其他人,手指捏着刀片,用力到骨节发痛。
——没有多余的反应。
他突然有种很荒谬的恍惚感,他可能从未自那处水寨甬道里离开,否则,怎么会先是青铜塑像,再是……
乐正熙已然打开了另一只展柜的顶灯。
有鱼跟着他的动作机械转头。
于是乌鸦整理过巢穴,草梗深处露出一具艺术性颇强的解剖腊塑,栩栩如生,甚至还原了缎子似的长发。
它保留着大半张脸,安详平和,阖眼微微侧向一旁,唇角带笑,笑意滑过唇峰,消融在摊开的蜡塑伪造组织里。
“这是些……”这些东西太容易令人联想到明枫的晚间工作了,方恕生深切不适道,“什么?”
“每一代被斩获的伪神,牠们拥有控制罅隙的能力。”乐正熙咳声说,索性挥手打开了所有的灯具。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生灵打扰了,穹顶又如此之高,灯光一圈一圈亮上去,很久都亮不到头。
它们被一点一点静默地唤醒,如同浮雕的众神,姿态各异,袒露骨骼与血肉,独独残缺的面上微微笑着,簇拥着这些不速之客。
就像是一处不以科普和医学为主题的生灵博览,近处犹为类人,再远些就不太能看清了,非人特征明显,皮肉组织细腻,与骨骼虬结着,偶尔呈现出融化和滴落态。
有鱼仰着头,渺小又孤零地站着,细致地逐一看过去。
太多了,满腔烧心的晕眩感包围着他,令他脸颊肌肉出现细微抽动,眉尾痛苦地下耷。
乐正熙仍在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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