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穗转身挥手间那几朵光亮落地熄灭——那不过是数枚形变的回形针。
但她忘了要闭上眼睛。
控电室深处,被黑暗笼罩着的地方,一层更加浓郁极致的墨蓝色轰然铺开,眨眼席卷而至。
恍惚间,庾穗只觉得被看不见的大浪兜头砸进了水底。
周围器械与声音全然消失,无边无际的空旷里,突兀陷下去一段更为粘稠的空间,如同乍然显现于脚边的断崖式海壑。
庾穗呼吸急促,眼珠迟缓一转——
那东西太大了,大到难以在第一眼就看清全貌,但会在脑子拼命构建出所谓全貌时,每个毛孔无助翕张,瞬间溺毙于无上悚然和压迫感里。
那像是无尽深海里悄无声息,以难以察觉的速度,探过来的一头鲸。
怪异,庞然,未曾记载,无法与当世任何一种已知生灵对照。
没有攻击意图,皮肉半腐,透过那些发黑的骨头缝隙,隐约可见腹腔里滚动着无数肢体,那是还没有消化完的……
宋皎或许拽了她一把,但庾穗感受不到四肢的存在了,她的身体可能早就被嚼碎了,早在时间这个概念出现以前。
须臾,那东西睁开了眼睛,暗红的一对眼睛,遥遥相对,如同当空照水的巨型月亮。
她横浮在地水界限的中央,分不清哪侧为泽,哪侧为天,只一下,就被摄住了心魂。
“咚——”
门上的唐横落地,锁开了。
*
“咚咚咚——”
杂货间的门被敲响,很平常的力道和频率。
透过门缝,可以看见门外那玩意儿还很人性化地退开半步等过几秒,见没人应门,再次上前。
“咚咚咚——”
“她还挺有礼貌。”乐知年一手举着哑火枪械,一手拿着拖把,干巴巴地点评。
方恕生半缩在他身后,神经兮兮地到处乱瞟,片刻看见什么,疯狂扯他衣袖,示意人往后上方看——
风管机里漫出来一段水墨状的蛇尾巴,还在延伸,像一路藻荇,片刻缠满了中央吊扇。
门外那东西不满足于敲门,终于开口唤道:“小方……”
方恕生头皮发麻,以气音说:“她怎么绕进来的,好长……”
乐知年的重点很奇怪:“我就说这样叫很社畜吧。”
门外还在唤:“小方……”
“我有一个笨办法,”乐知年比划说,“等下我拽她尾巴,把她弄进管道里卡住,你立刻开门跑。”
方恕生说:“那我们为什么不一起走窗户?”
话音刚落,小窗上吧嗒贴上来一张脸,跟个破烂吸盘似的,有气无力地喊:“小方……”
小方要晕过去了。
乐知年很不理解:“她是怎么脑袋在这里,尾巴在那里,还能空出手来敲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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