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正巧半跪下来——
没有坐到最实处,机械义肢清冷锋锐,泛出的光芒擦过皮肉,正好落进他眼瞳里,揉成一汪细碎的浅盈盈的水。
屋子里的一切都泡在这滩水里,那人眼皮半耷,眸光顺着那些色彩晃荡出来,睨着他,以气音唤他的名字。
“你怎么……”
那人笑了一下,完全不同于以往的笑容,像是刀锋挂血的纹路,跳跃着,明锐而灵动,但眼角眉梢居然团着点淬光般的、似有若无的媚态。
“还不……我?”
那动静黏哑而轻微,丝丝缕缕,洇进彼此纹理里,倏忽沉下去。
沉进血肉和骨架,蔓芽萌生于骨缝间,绕啊绕的,颤巍巍攀出眼眶,咕咚,迸出一串花来。
邰秋旻猛一眨眼,咬着舌尖翻身坐起。
正好门被推开,空间大亮,有鱼撑着门框唤他的名字。
“你……”邰秋旻一手捂住发烫的左眼,一手抓着薄被,气息不稳,嗓音喑哑,细听下甚至有些惊惧地说,“做什么?!”
“占着别人的窝还这么理直气壮,独一份儿呐,”有鱼有点起床气,闻言快被他气笑了,可一看那头乱得还挺有美感的长发又有些哑火,“你是不是忘了今天要去联会登记,屈纡降贵下个床吧,区域官大人。”
第33章 入轨
乐知年精力不济,实在熬不过单位那群试图进化掉睡眠的非人同事们,猝死般的猝睡前,撑着眼皮抖着手指给江诵请过小半天假,而后仰面砸进松软床铺里,睡了个昏天黑地。
次日下午,等他溜溜哒哒抵达联会时,都快赶上单位的正常下班时间了。
“知年!”有声音轻快唤他,带着一股子昂扬的劲头。
乐知年应声转头,见某个外表27岁出头的卷毛小年轻正颠颠跑过来,一身多巴胺穿搭,比照明还要亮些。
李意扬,假小子,陈延年那组最能打的外勤之一,能力出众,且日常洋溢着一种不顾旁人死活的开朗与热情。
会里有个外号和她挺配,叫顿挫。
不过这姑娘本体是棵树,具体品种和年龄不详,资历比她浅的都不敢当面叫这外号,怕被护短的宋皎揍。
当然,其中不包括乐知年。
这人常年嘴上没个把门,口无遮拦的,上至最高领导,下至新来实习,脾气上来时都能嘚啵嘚个遍。
这几年还好,只在嘴上下点功夫,最早进联会时还要虎些,又脆又刚,俗称死了也要拉个垫背。
身为乐家本家八竿子打不着的旁支,乐知年没什么背景,拖着个破烂身体被安排到了最差外勤岗入职,名曰锻炼。
某次任务间,这厮咳着血大喊“烂命一条就是干”,破罐子破摔冲最前头去了,吓得事后领导排着队慰问,又忙不迭把人转成了后勤文员。
“挫啊,怎么了,约饭呐,”乐知年玩笑道,“你等我打个卡就偷偷润啊。”
“不是不是,队长让我来给你们说一声,”李意扬攥拳锤过他肩膀,权当招呼,“你们查明枫,我们查九遐,两线并行,提高效率。”
乐知年保持微笑,一边腹诽陈延桥这厮真鸡贼——
九遐当然好查啦,明面上也算辖区,一个通知打下去,无数报告交上来,明察暗访都轻松,哪里像明枫,里头是人是鬼都看不清。
一边说着:“行,好,没问题,我这就让我们家阿穗半夜加个班,搜搜那些高层的梦,争取挖出点不为人知的黑料来。”
李意扬一脸你真会开玩笑的豪爽笑容,睁着双无比清澈的大眼睛说:“别闹,阿生都去明枫上班啦,他和江队关系这么近,你还不知道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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