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都没有看得这般真切过——
那是一尾生着羽翅的大鱼,肃穆而俊逸。
银灰底色,青蓝花纹,自头向尾呈渐变态,只眼环上带一抹红。
鱼鳍及双翅都硕大又飘逸,色泽似缎,细褶如瓣,勾线似的带着一点金。
特别是尾巴,能抵上鱼身的长度。
但尾部约莫一半是残破的,骨架清晰,以海菜花茎条编织填充,结成完整的鱼尾状,半垂入湖里。
那植物根茎潜在水下,经光线折射后居然显得娇贵而柔韧,那形态让他联想到藤蔓,以及卷曲柔嫩的藤梢。
它们吸食着细微体液,攀爬缠绕,碾过皮肤层,应和着精神集中下过于敏锐的神经末梢,带来细小而流畅的战栗,动情时或许会开出……
花?
笔顿住了,有鱼愣愣看着这幅画,思绪开始不受控地延展——
蕊心嫩黄,叶形多变,有指根卡住花柄,就这么轻慢地将它勾出了水面,余水顺着指节沥下,沿着花梗融回湖里,荡出细密涟漪。
到处都是湿淋淋的。
那些编织过的茎条像是无数雨链,他几乎快闻到翻腾而至的潮湿水汽,泥土腐殖经雨鞭笞,居然会漫出如此清新的味道……
有鱼瞬间像被交流电打了一下似的,甩着手猛地站起来。
平板竖着落地打过两个转,触屏笔扬出一道弧线,正好滚进玄关深处,被刚推门进来的方恕生俯身捡起。
“咋啦?”他一脸懵,伸长脖子去看平板上的图,“画的是……鲲鹏?”
有鱼张张嘴。
“等等,你在熬中药吗?”方恕生鼻翼翕动,伸手指指厨房,“不过那锅是不是快熬干了……”
第20章 烂败
闻味道那副药大抵是废了,有鱼翻出另一袋子,低头快步提进厨房,看背影莫名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方恕生不知所以,径自挂好背包和鸭舌帽,上前几步,把地板上的平板捡起来。
屏幕没摔裂,他不确定画布有没有设置过自动保存,以自由撰稿人的素养和尊严先行覆盖过存储状态,才认真打量起这幅画来。
方恕生知道有鱼画画很厉害,毕竟他在各平台成套的露露手绘头像还是当初找对方约的。
说起来,他俩能聊成朋友,部分原因或许是互为粉丝,馋彼此做的饭。
那大鱼栩栩如生,色彩与笔触极富冲击力,鳞片纹理带着股图腾特有的慑人感,古老神秘,乍一看居然有种英武凛凛的锐气。
虽然看久了,这鱼整体气场会奇异地变得敦厚而温和。
除此之外,画布右下角题着列草稿似的小字——
【乙酉年四月廿七,大捷,外寇溃逃。】
方恕生历史不算好,但对近代史上几个重要转折点还是有些印象。
他换算过阴阳历,没搞明白那场战役和这鱼有什么关系,转头就见换完药渣的某人端着水杯从厨房出来,眼神发虚,颧弓有些显红。
他顿了顿,问:“你发烧了?”
有鱼仰头闷过一口冰水,边以手背拭过额头,不怎么在意地说:“可能太热了。”
“该不会中暑了吧,”方恕生放好平板,“虽然该季度限电,外加额度自主分配,但也不用这么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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