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棺的地方。
乌鸦停在棺盖上,红眼睛转动,盯着他动作。
他蹲身在棺材边放下尸体,抬高对方手腕低头钻出来时,不小心带落了遮眼的绸带。
乌鸦拍着翅膀笑,爪子在棺盖上跳出咯哒咯哒的刺挠动静。
这具尸体太过柔软,有鱼淌着细汗去解对方手腕细绳时,好几次没有抓稳。
他心里莫名发慌,不敢睁眼,摸索着把尸体抱进去,再忙不迭合上棺盖。
乌鸦不满地跳脚,有鱼小声央求:“走吧,快回去吧。”
然后他心慌之下率先转过了身。
手边的棺材和乌鸦都消失了,有鱼原地僵了两分钟,不得已睁开眼睛。
守尸人常说这是出入地狱的通道,黄泉路奈何桥,水晶棺停于忘川中央,但他眼前无鬼无伥,分明是海一样广袤的湖,被看不见尽头的汀步一分为二。
左手边是绸缎般的肥水,轻漾起褶,零星飘着海菜花;右手边如墨似胶,粘稠而发沉。
而天幕镜子似的稳稳倒扣着,应和出一亮一暗,干净得一丝云都没有。
有鱼强自镇定地往来路走,汀步不稳,水波在脚下不断扩开。
未几,有声音在他身后左侧遥遥响起——
“澧春……”
那音色动听而惑人,像是暗处光华流转的昙。
有鱼强忍着没有转身,脚步未停,但右侧极目处亮开一小片,岸边有看不见面容的人掬水而诵——
“乙酉年四月廿七,大捷,外寇溃逃……”
那人絮絮说着,声音居然与自己别无二致,其指缝淌落的水珠化作小鱼,通体银色,鱼鳍带着飘逸的冰蓝。
它们成群结队,自带亮光,尾巴还萦绕着字符,像条浅色的银河,莽撞游过粘腻黑水,穿过汀步分界,咕咚钻进绸子里。
其中一条莽头莽脑,围着有鱼所站立的石板绕过好几圈。
后者鬼迷心窍,视线跟随尾鳍洒落的萤点,缓缓转步。
鱼群拱了几串海菜花,送到湖畔那人探水的掌心里,对方抬眼轻笑,吐字俱是温存:“有鱼入梦来*……”
阴差阳错,骤然被唤姓名的奉尸人手脚发凉,心底突兀腾升起一股莫大的惧意,转身要跑。
下一秒,有大鱼自黑河甩尾跃出,遮天蔽日,鲤身鸟翼,灰蓝花纹隐隐发亮,掀起的巨浪轰然扑向他。
有鱼匆忙屏息,被浪头按下去,又奋力向上游,数次后,身体却是弹坐起来——
电扇、安神香、猫爬架……没有河与鱼,没有奇怪的家伙,这里是自己的卧室。
他胸口滞涩,快速换着气,目光僵缓转动,正对上翻窗翻到一半的人冲他挑眉:“嗨。”
这里是该死的26楼。
“你呃——”
厉喝被气浪倏而堵住,有什么东西从床底伸出来,游走缠缚过他手脚与脖颈,将人重重勒压回凉席席面。
有鱼一时间像被魇住似的,无法动弹,难以出声,只能徒劳而惊异地转动眼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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