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博远生得?高大周正,一股憨实气,身这一关不必担心。
听见柳淮言问便点点头:“过了。家里早早使了银钱打点,我三哥说了,我这名次,京官是甭想,必是外放,不是从八品、九品的县丞县尉,便是穷乡僻壤的下县县令。而且我家是西南人?,家里都猜,估摸着得?往北边的州府分呢。”
吏部考试也并?非很清白的。
吏部向来是油水最大的衙门?,毕竟每年六品以下官员的选拔,要根据汴京城及各州府官缺拟定任命名单,箩卜坑仅有那么些,有好些人?傻傻地等了数年都排不上号,缘故便是在这此。
譬如冯祭酒的侄子冯大,先?前不愿离京外放,耐性等了数年,今年才有消息传来,已被选任为新的丙字号学斋的讲学博士了。
今年殿试之后,朱炳便忽然被数名御史弹劾,先?前讹诈学子及其家人?的卑劣事迹全被捅了出来,如今已被夺职赶回老?家了。
他这个萝卜被拔出来了,冯大这颗新萝卜,才不过半月便被种进去了。
当然,还有传言,原本?冯大看?中的是姚博士那个“坑”的。
对于此事,冯祭酒自?然矢口否认,还情真意切地道:“冯某素来最为敬重姚博士人?品学问,日后啊,还想向朝廷举荐,请他任国子监知事,专职编书呢!”
柳淮言听孟博远如此说,便想到了朱炳之事,继而想到了自?己。他家里不够富裕,自?家父母为求他得?个好缺,也是倾尽家资,四处告贷,心头便笼上一层灰雾。
他名次靠前,其实是很有望留京为官的。
曾几何时,他满心想做个肃贪扬清的通判、监司,可想到家里这番打点,那点少年心气,又断绝了这份念想了。
连他自?己都不干净,如何能还这个世道清明?
柳淮言深感卑微,嘴角牵出一丝涩笑。
倒是孟博远大大咧咧,看?得?比他通透得?多,似乎看?出了他在钻牛角尖,便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嗐!你真是读书读傻了不曾?还琢磨这些个作甚?天下事,哪能非黑即白?真要那般,这天下怕也早乱套了!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你能确信自?个永远都是对的么?咱们呐,又不是圣人?,在其位谋其政,任上尽力做个为民做主的好官,纵不能涤荡乾坤,但求个问心无愧,已是难得?。你说是不是?”
说着,他下巴朝程书钧一努:“喏,那有一位板上钉钉要进御史台的,监察御史要分察六曹及百司之事,人?家都不愁,你愁个啥?”
好友们交谈时,程书钧一直默不作声,只?小口啜着冰凉的饮子,目光虚虚地投向窗外白晃晃的日头,或是二楼回廊匆匆掠过的学子身影,都不知神游何处了。
在琼林宴上,官家便亲自?根据成绩授予了他们这些新科进士官职。
状元直接授翰林院修撰,榜眼、探花授编修,其余进士,如卢昉、康骅等人?则大多外放为县令、提举或是监州。
唯有程书钧,官家竟然还记得?他战死沙场的爹,轮到他向官家祝酒谢恩时,坐在御座上,黑黢黢如一座大山的官家竟十分温和地对他多说了一句:“你是忠烈之后,家又有寡母,便留在御史台吧。”
御史台掌仪法,纠百官之失,大事奏劾,小事举正,位卑而权重,一旦熬足了资历,升迁后是能进三司的,故而也有人?说,御史台比翰林院更为清贵。他当时怔在玉阶下,险些御前失仪,忙磕头谢恩。
如今,猝不及防被孟博远一指,他才从神游中回过神来。
见众人?都有些羡慕地望着自?己,程书钧难得?开了回玩笑,摇摇头道:“清贵是清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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