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算推辞,的确如此。
但王雍没有?接,反将图纸推了回去,看?着他,忽而没头没尾地接了句:“今日,邓长兴已被贬黜出京了,邓胜之父也查出贪腐,被贬为?平民。耿相因内帏不修被官家?下?旨罚俸三年?,这些事,你应当已知晓了吧?否则怎会专门候着我?明止……你的气还没消吗?姚博士卒中染病也着实叫人料想不到。他之前?虽只当一九品博士,但我也常在沈记遇着他,他每回都能吃一大海碗的汤饼,面色红润、龙行?虎步,即便身居卑位,但每月都还能写数封奏疏上奏,专门弹劾国子监中风闻的不法事。人瞧着精神好?得很,我也时常过问他那?堂侄子姚季,听他说起来,姚博士日子过得也安稳,谁知突然会如此。”
毕竟是好?友的先生,王雍即便繁忙也还是有?所关切的,但姚启钊是个太过正?直之人,大事小事只要是他见过的不法事,都要弹劾,他的奏疏都积了一摞摞了。官家?看?是看?了,大事便处置,小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留中搁置,时日久了,通通拿去烧火。
官家?有?些烦姚博士,念在林闻安的面子上没有?申饬过,王雍也是心知肚明的。
林闻安摇摇头,这些他都知晓,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问更没什么好?说的了,何况君为?臣父,他又能问什么……他有?些意?兴阑珊地转过头。
今日日光太盛,刺目难忍,他又戴了叆叇,因此眼底的情绪便都掩藏在了水晶镜片下?,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镜片,隔了会,才平静如波地道:“君是君,臣是臣,我怎会有?气?不过是残躯一副,不知还有?几年?能活,真的难当大任罢了。”
见林闻安如今削瘦病弱的模样,风吹拂动他身上的旧衣,好?似也吹动了这七年?孤凄的岁月。
当年?那?意?气风发顶着天才之名?入侍东宫的少年?郎,却?终究落得个尘满面、鬓如霜的下?场,如何能不叫人唏嘘?
不怪林闻安,若是他,他也早一蹶不振了!
王雍深深叹了口气,想到离宫前?官家?对他说的话,心想,还真是叫官家?料准了,林闻安聪明绝顶却?与他先生一般是个倔驴……不过驴子再倔也有?法门,他劝不动的,便只好?搬出官家?来了。
于是清了清嗓子,那?张老农夫的脸也渐渐正?经起来。
“明止,官家?有?话要对你说。”
林闻安抬眼看?他,眼里一片明净,静得像一汪深邃的水,看?得王雍都有?些赧然。觉着自己嘴都还没张,便什么都被他看?透了。
即便什么都明了,他轻不可闻地喟叹一声,庄重地整理衣冠,起身行?礼,撩起衣袍叩首下?拜:
“臣林闻安叩首聆听圣谕。”
王雍也起身正?衣,双目郑重地望向他。
冬日的风忽而高扬起来,吹动着庭中那?棵老柿树光秃秃的枝丫,一阵沙沙作?响。
“明止,朕记得,当年?殿试时,先帝曾问你为?官入仕的志向,你说虽是贫寒微贱之躯,亦愿为?大宋的国泰民尽一己之力。如今你可还记得这句话?昔年?朕身边的东宫旧臣已凋残死尽,仅剩你一人,朕实在已无人能托付。但此番召你回京,却?并非为?了朕,是盼望你不要失了当年?意?气,能振作?起来,为?国、为?民、为?我大宋铸剑!”
王雍说完,林闻安仍伏在地上,久久没有?动弹。他赶忙将他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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