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了拍他的衣袍,又温声道:“话已送到,我便先告辞了。这包袱里,是你的官服官帽与官印,官家?嘱咐我一定?要带到的,我便也放在此处,你自己好?生想一想。”
顿了顿,又听他发自肺腑地说:“明止,说起来你也才二?十?几岁,难道你真的要在这小院中蹉跎后半辈子?若是姚博士清醒,他也不会期望你如此颓丧、自轻自贱。不提其他,即便只以友人的身份而言,我依旧希望,还能有?在朝堂上再见你的那?一日,我等着你。”
林闻安一言不发。
王雍拍了拍他的肩,走了。
他走后,林闻安又独坐了很久,才打开了王雍留下?的包袱,里头果然整整齐齐地叠着一身簇新的绯红官袍,乌纱帽旁,还有?一块眼熟的金质令牌,翻过来,已经磨损发黑的山水祥云纹样之中,还清晰刻有?“端本宫出入”几个字。
他将手抚上去,似乎还有?污浊血迹残留在那?刻字的一笔一画中,这是他当年?重伤离京之前?,托王雍交还给官家?的东宫禁牌。
那?时,他腿骨尽断、眼不能视物,已存死志,也以为?自己一生再也不会回京。
如今,他其实也明白,官家?托王雍来说这番话、又送出这令牌来,其实也是为?了对他以情相劝。
但看?到这件旧物,林闻安的心也难免酸胀难忍,被他刻意?压在心底的种种往事皆如泉涌。
一切历历在目,他没有?忘记分毫,只是当年?一起抛头颅、洒热血的那?些同僚与友人皆已不在人世,而他也回不去了。
他将令牌握在手中许久,越握越紧,连骨节都攥得生疼,才又慢慢松开手,将它轻轻又放回了原位,重新将包袱系好?。
喊了丛伯来将东西放好?,便慢慢地往与姚家?相通的角门去了。
王雍虽先走了,却?还留下?两个捕快,将姚如意?今早滞销的朝食全?包圆了。
东西不少,捕快们借了姚如意?的土车子要运回去,瞥见林闻安过来,连忙向他施礼道:“王大人进门前?便瞧见姚小娘子门前?的食单了,站着出神地看?了好?一会儿?,之后便嘱咐卑职将其全?买回去,带给衙门里那?些小吏们吃用,正?好?姚小娘子东西都现成的,且还温着呢,卑职这便抬走了。”
林闻安略一点头,示意?知道了。
他一点也不为?此惊讶,王雍来之前?他便猜到了,此人总会在细处给人卖个好?,且是不叫人心中生虑却?又能叫人欢喜的方式。
王雍既然看?到那?食单,便必然认出了他的字,不必他特意?提,他也会买回去。别看?王雍一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实相,他心是极细的。他是难得的有?良心又会做官的人,不枉费官家?重用他。
林闻安看?向姚如意?,她显然开心极了,忙前?忙后,还给那?几个捕快倒了茶水、送了热巾子,看?那?俩捕快胡须上沾着的肉沫,想必他与王雍在里头谈事时,这俩捕快在铺子里不仅有?茶喝还有?火烤,如意?一定?还给他们烤了肉肠吃。
林闻安坐到铺子门边的矮案边,方才这两个捕快应当就是坐在这里休息,案上还摆着两套杯盏。
他瞟了一眼桌上的茶壶与杯盏,粗陶的壶盖子开着,里头没了水,似乎正?要续的,泡开的茶叶有?梗有?叶,青绿舒展,不是茶沫子,还是新茶。
倒比他招待王雍用的茶好?。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