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的大事小情则统统交给了儿子江璟元,这位小阁老不比父亲审时度势,贪婪之性病入膏肓,一朝得势,狂悖蛮横,擅作威福,挪动工部修道观的钱款营建自家庭院。说是之后补上,小阁老早就花天酒地去了,哪里会真的补。
陛下朱笔钦点的那几处道观,原计划春分之日完工,算是荒废了。
工部抓耳挠腮,惶惶不可终日,上头的性情阴晴莫测,惹下这么大的事,该竣工时候竣不了,江阁老和小阁老自是有皇贵妃护着高枕无忧,底下人难免做替死鬼。
工部侍郎去复命时提着脑袋在裤腰带上,安排好了父母妻女的后路,抱着必死的凄凉之心。
谁料陛下轻轻揭过,并未怪罪,好似完全不知江璟元黑吃黑吃到皇家头上。
工部侍郎惴惴,噤声如寒鸦。
陛下若真不知,他将未能竣工的罪愆推到小阁老头上,引得龙颜大怒,小阁老日后必对他穷追猛打。
陛下若佯装不知,想看在皇贵妃娘娘的份上想放过江氏父子,自己多嘴,岂非赶着顶上去做替死鬼。
怎么做都是死局,莫如噤声。
左右陛下未诛杀放逐他,他侥幸得了条性命,烧高香了。
江浔父子欺君罔上,渎毁圣躬,朝臣苦江久矣。
沉闷的乌云中,酝酿着雷鸣电闪的暴风雨。雷电不是劈死江氏,就是劈死百僚公卿。
朝中江氏一家独大,逼得不肯依附的清忠鲠亮之士抱团取暖,生存空间被挤压到极窄的境地。
他们大多是当初反对妖妃上尊号的幸存者,侥幸未变成杖下之鬼,长久以来遭受排挤冷落。还有少一部分是周有谦阁老的故旧,对妖妃林静照怀有时间无法消磨的仇恨。
“俺答部长期骚扰我大明边界,劫掠财务,逼迫互市,国力日夕衰弱,当如何是好?”
“罪魁该推江浔。此人在边防上的主张得过且过,只要不影响他的富贵,哪管边疆百姓的死活。”
“况且此人柔媚奸佞,非宦奸却比昔日宦奸更可恶,诱君王沉迷修玄,多昵女色,荒废朝政。”
“要恢复大明中兴,唯先倒江党。”
“江党有妖妃庇护,若倒江氏,必先诛妖妃。”
“清君侧,明君目!”
“诛妖妃,诛江氏!”
众人说得义愤填膺,热血澎湃,一旁的徐青山缄默不语。
徐青山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与满朝士大夫都交好,更通晓江氏的底细。若能争取到他,倒江之大业可事半功倍。
很遗憾的是,徐青山并未接受群臣的邀请,以激烈的态度去反对江氏,而是站在中立的位置,善气迎人,继续做他的老好人。
顾淮死后,朝中一场别开生面的奔竞比拼悄然拉开帷幕。
徐青山后来者居上,发挥出色的政治天赋,揣摩君意、听话顺从,炼丹扶乩、侍奉贵妃、收拾烂摊子、磕头落泪样样精通,完美复刻了江浔的所作所为,甚至比年迈昏聩的江浔做得更炉火纯青,渐渐博得了君王的倚信。
反观江氏,江浔神神叨叨沉迷道教,思念女儿亡魂;江璟元一个微不足道的累赘,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胸无点墨,心无城府,江门后继无人。
顾淮的以死诤谏大大摇撼了江氏基柱,挫其狂锋,使江浔父子俩受到了君王一定程度的猜忌。
老狗老了,精力不足了,屡遭蚊虫叮咬,现在君王有了更好用的狗。江家在朝中一家独大,只手遮天,早引起了君王的主意。徐青山既能顶上,君王顺理成章地用徐青山,撇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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