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禁林静照的牢房里饱遭囚禁,秋风凄凉萧瑟,耳畔充斥着犯人的鬼哭狼嚎。头顶牢栅漏下同一片月光,割成整齐的长条状,破碎惨怛,仿佛月光也被禁锢住。
他衣衫褴褛,挨酷刑拷打,鲜血染红了肌肤,十八道酷刑下来虽侥幸没死,神志不清,形同废人,佝偻扭曲在诏狱黑牢之中,部分腐肉被剐去,露出白森森的骨头碴子。
对于这等遭圣上厌弃的死刑犯,秋后黄花,厂卫下手自是毫不容情。
饶是如此,陆云铮未向皇帝低头,咬碎了几颗牙齿,混着血吞入腹中,在黑牢中兀自苦苦煎熬,没发出一声呻吟。
酷吏也觉得奇了,隔着牢栅对他道:“有骨气,但你的骨气再硬也没有刑具硬。”
陆云铮煞白的脸上染着污血,匍匐在脏污的青砖上,挤出凄冷的笑:“别废话,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你们刑具虽硬,我陆某人的骨头也没碎。”
酷吏顿了顿,有感而发道:“曾经有个年轻的姑娘被关在这里,也和你一样骨头硬,你们俩倒是挺配。”
陆云铮艰难地眨着血水浸满的眼皮,“姑娘岂会关在这儿?”
酷吏道:“犯了事呗。”
陆云铮体内积攒着不适的情绪,倔强地驳道:“不一定,有可能是被人污蔑的!”
酷吏冷嘿了声,“是,是,你们说辞一样,都是被污蔑的。可入了诏狱这种地方,有几个真是无辜的,你不会以为还能活着出去吧?”
陆云铮不服输地辩驳,“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根本是清白的。”
酷吏漠然道:“圣上是天,是父。圣上说你有罪,你便罪该万死。”
说罢再懒得理会他。
陆云铮痴笑万分地瘫在肮脏的青砖上,骨头都烂,奄奄一息。从他的小草屋被锦衣卫洗劫后,他就料到这一天了。
圣上急于灭口,恰恰证明他猜对了。
他始终没忘记为爱妻报仇,闭上伤痕累累的眼睛,恍恍惚惚中,疯妇人、皇贵妃、杳杳三者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她们共同向他走来,合三为一。
刹那间,他好像什么都明白了。那个答案虽荒唐,却正是唯一的答案。
可惜太晚太晚了。
“林静照!!”
他撕心裂肺地叫了声,猝然昏死过去。
第66章
暴风雨将至,远山隐入厚厚的积雨黑云中,一丝丝流动的风代表着某种神秘不安的信号,鸦雀惊飞,天空如沉甸甸的棺材板向下压,人处于天与地狭窄的夹缝间。
檐漏滴答,寒风掠面,初时只是雨湿纸痕,继而密如撒豆,雨水淋淋漓漓地洒在殿宇之间,乱云飞渡,青瓦击缶,咆哮的雷声唰唰带来雪白的电光,潮湿空气裹挟着浓重的泥土味。
哐啷,一声灭顶的劈雷。
重檐歇山的显清宫道观,威严而巨大,雷击使金箔愈加熠熠,电闪雷鸣的一刹那甚至雪白夺目,在黑暗的阴天折射朦胧的光辉,凸显几分神性的味道,恍惚阴雨天唯一的太阳。
内殿,烛火在冷雨中飘摇,很快被黑暗吞噬,充斥着死亡的宁寂。
林静照衣衫凌乱,缩着肩膀无措地后退,一张脸写满了悸恐。朱缙迫来灼灼的视线,渊渟岳峙,步步将她逼入狭窄的龙榻上,横加挞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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