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安吐出一截骨头,继续谈起正事:“既然大祭司一年前就找过你,想必那时你们便有对策了吧?”
“嗯,”宫忱一边继续给他夹菜,一边温和道来,“要阻止赤斫,最首要的,便是守好云青碑。云青碑将天道法则和鬼界隔开,只要有它在,即便赤斫达到了破境的门槛,也会有一只手摁着他,不允许他再往上迈一步。”
“其次,就是收服万火之首,能够焚尽所有邪异的红莲圣火。赤斫是鬼,亦是魔,其他驱鬼的火焰在他面前只能发挥一半威力,唯有圣火方能真正克制他。”
“而要想使用圣火,就必须通过它的考验,只有每一任的守碑人才有这个资格尝试,只可惜——”
宫忱眼睫微敛,轻声说:“这一年来,我始终没能通过考验,辜负了大祭司的期望。不仅如此,云青碑,我也没能守住。后来的事,师兄也知道的。”
后来,云青碑裂开,千千万万的鬼魂分别涌向邺城和岚城,邺城除鬼师遍布,当即发起抵御,而岚城则损失惨重。
等各地纷纷伸出援手,鬼魂尽数被除,废墟开始重建后,惩恶台站了出来,开始寻找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
“我也知道什么?”徐赐安眼神一下子变得晦暗起来,咬走食物的时候,牙齿在宫忱的筷子尖上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
宫忱手抖了抖。
“罪魁祸首是你?云青碑,你毁的?岚城的鬼,你引的?”
“抬起头来。”
他舔了舔嘴唇上沾的汤汁,唇角垂下一点不愉而严厉的弧度,微眯着眼看过来:“你现在是要我跟那些听风就是雨的人一样,信这些蠢话?”
“还是,你亲自把当时的情况,从头到尾,完完整整地说给我听。”
“那我才算知道了。”
“宫忱。”
——
崔宅。
崔彦意识到自己醒来的那一刻,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但还是挣扎着动了动手指,去摸床的另一边。
冰凉的。
奚何已经走了。
他扯了扯嘴角,喉咙里似乎还能感觉到昨晚残留下来的腥甜。
该死的。
亏我整夜都那么卖力地伺候他,人走了就算了,连床被子都不给我盖。
就这么讨厌我吗?
崔彦的四肢禁不住地发寒,不知是因为昨晚给奚何缓解蛊毒而失血过多,还是因为想到——等蛊毒彻底解了,奚何就再也不会来见自己了。
到底讨厌我哪里呢?
是我利用迟秋来逼他成亲?还是我在地牢里朝他打了鞭子?或是更早……
吱呀——
似乎有不长眼的家仆推开了门,崔彦再不惜脸面,也不想让人看见自己衣不蔽体,浑身咬痕地缩在床上的样子。
“出去。”
说第一声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声音干涸而难听,想到那个人却连口清水都没给自己准备,便越发难受,而那家仆合了门,还往自己这边迈起了脚步。
“我让你出去!”崔彦怒从中来,睁开眼睛,扭头嘶吼,“你他娘聋了——”
看清来人的面孔后,他的声音忽然卡在了嗓子眼,像见了鬼似的瞪大眼。
那人生了双细雨绵绵,好似会说话的眼睛,嘴角却平直闭合,如同永远也不会张开了一般。
奚成雪左手抱着一床卷起来的崭新被褥,右手端着一盘什么,应该是粥,崔彦闻到了炖透了的肉和菜叶的清香。
他看见崔彦身体的时候,眼底情绪微微起伏,似乎是没想到会有这么惨烈。
崔彦注意到这一点,顿时抬起下巴,好让奚成雪看清他脖颈、锁骨、还有肩膀上青红交加的咬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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