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暗自苦恼,自己以前也瞒了太多事情了,就算以后要开口解释,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可刚刚才答应宫忱要彼此坦诚,总不能再支支吾吾藏着掖着了,那不是徐赐安的风格。
要怎么开口呢?
思忖片刻,徐赐安打算先从天泠山讲起:“那个,你还记得…………”
话音未落,啪嗒,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砸在了徐赐安的手背上。
徐赐安愣了下,抬头。
下雨了么?
万里无云。
啪嗒,啪嗒,啪嗒。
徐赐安终于反应过来,两只手猛然抓上宫忱的脸,摸到一片湿润。
“你哭了?”
徐赐安愕然。
什么时候开始哭的?
怎么哭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心脏一紧,顿时明白宫忱也看到了那时的回忆,他说看见了徐赐安的笑,转过身却悄无声息地掉了眼泪。
笨蛋。
“哭什么?”徐赐安偏着头,擦拭着宫忱脸上的泪水,心中所预想的羞耻并没有到来,而是感到了一股难言的酸涩。
“不要哭了,听到没有?”
宫忱什么也没说,又或许是说不出话来,一步一步往前走,泪水一滴一滴从眼眶里滚落。
“我、我又没有故意瞒你,我也刚刚才想起来的。”徐赐安擦都擦不完,干脆两手一抬,遮住宫忱的眼睛说,“别走了,你停下来说句话不行吗?”
宫忱的眼睫在他的掌心里,又湿又凉。
怎么哄不好啊。
徐赐安强压下心慌,准备按照方才的思路,先把所有事情都坦白了再说。
“其实在天泠山上,我们不止亲了一次,第一次是在你的梦境里,那时我是心甘情愿的………”
“我知道的。”宫忱终于沙哑着开口,“在你的记忆里有,从头到尾。”
“还有之后的那一整个月,你为了修复无情道,在洞府里独自克服心魔的事情,我也知道了。”
徐赐安哑了哑,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指:“啊,那么,在万鬼地狱里,你受了重伤,我接住了你……”
“嗯。”宫忱说,“那时我确实昏过去了,后来你靠在我的身上跟我讲话,其实我已经醒了,却像个混蛋,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即便如此,你依然为了我,不惜修为倒退,承受神息离体之苦。”
徐赐安对他刚才还沉默不语,现在却一下子说出这么多话而感到不安。
“不苦的,”他忍不住抱紧了宫忱道,“你不要觉得我受了很大的委屈,那些痛,甚至比不上我以前练剑的时候。”
宫忱没有认同,亦没有反驳,只是继续轻声道:“还有你跟阎金说要抽走那天的记忆,他跟你确认的时候,你却说后悔了。”
“徐赐安,你真傻,那种糟糕透顶的记忆,就那么干脆地不要了该有多好啊。”
温凉的泪水遮也遮不住,挤满了徐赐安的指缝间,再缓缓地淌下。
“不要说了。”
徐赐安心脏剧烈地疼了起来。
“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本来只要再等上七天,一切都还有好转的机会。”
宫忱却停不下来,嘴唇一片苍白。
“可谁知道呢,我第六天就被门派赶下山了,下山当天是你的生辰,你喝醉了,提着灯笼在山路上提前等我。”
“你说酒很苦,要我吻你,我说我对你早就没有感觉了。”
“你说紫骨天不要我,你没有不要我,我却把你按在石壁上……毫不怜惜地碰了你,我说我不喜欢灯笼,祝你生辰快乐。”
“还说我们一辈子都别见面了吧。”
宫忱牙齿打颤:“畜生一样。”
他双目猩红、咬牙切齿地重复道:“我真想杀了那个畜生。”
徐赐安捂住了宫忱的嘴,脑袋嗡嗡作响,这些记忆他还没有,不知如何反应,此刻终于浑身战栗地大喊:“不要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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