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怪罪他做什么。”承宁伯夫人笑着摇头,神色无奈却又满溢着慈爱,“那孩子有股痴劲儿,却也不是不讲礼数,他也不知我这回马枪,我哪舍得责怪。之前你来信说他路上感染风寒,我这是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下,我的玄儿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真真是教我摧碎了心肠。”
崔鹤雍吩咐完,落下绣有和合纹样的绒帷,亲自斟了杯热茶,奉至母亲面前,才重新落坐,刚想开口夸几句表弟这半年在自己那边教人刮目相看的长进,却看到转眼间母亲的眉目神情仿佛霜染似的冷冽,方才那般神采不知去了何处。
他当然知道此种情形的症结,可来不及劝慰,只见承宁伯夫人用力一拍手边的八仙过海青檀花几,震得人心肺都跟着颤了几颤。
“都是那个混账!若不是他当年丧尽天良,我们玄儿也不至于打小身子就比旁人弱!好不容易吊着口气养活大了,咱们一家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其乐融融,他倒是死了原本宝贝的儿子,又想起我这边这个差点被他害死的原配长子来,还有脸来信教玄儿回京去,去做什么?”
许是气急,承宁伯夫人根本不给儿子劝说的机会,只略顿一瞬,又戾了神色:
“这般遭报应的话他也说得出口!玄儿本就是他的嫡长子,如果不是他偏心,怎会在自己家都无个立锥之地?死前倒是良心发现,将家产留给玄儿,还不是盼着他去照应那入宫的宝贝女儿?别教人看不出他的那点心思,若不是他攀龙附凤,好好的女儿十七八岁花一样的年华,却去深宫禁苑里熬岁数,真亏他做得出来!玄儿在咱们这里孤零零的,他这个做爹的早干什么去了?这些年有问过一句自己的长子可是吃饱穿暖么?”
承宁伯夫人越说越气,噼啪几下震案,只恨不得手捶得是人而非桌几。
“母亲消消气,不过是小风寒,弟弟两三日就好了,活蹦乱跳地催着我赶路,这些年爹教他骑马您也让他多注意保养,他都听话着呢,到我那里也没躲懒,都不用我盯着就镇日里走动养身,他身子在我们这辈里也是强健的了。舅舅已经去了一年,弟弟该得的也都得了,您犯不着为过去的事儿伤了自己的身。”
崔鹤雍虽这样说,其实他内心仍是对弟弟的命运不公颇为愤懑,更是鄙薄舅舅那钻营媚上的为人,与凉薄寡恩的心性,只是眼下他也不能对着母亲添柴加火,只得恭顺劝慰。
“道理是这个道理,只是我每每想起,都是又气又痛。”
承宁伯夫人如何不想听儿子的劝,只是许是年纪渐长,越是回顾往昔,便越是爱往里钻。 w?a?n?g?阯?F?a?b?u?Y?e?ⅰ????ū???ε?n????????5?.???????
怒而转哀,长长的一声喟叹后,她便又回忆起当年的事来。
“我带你回娘家那日,多大的雪……玄儿的屋子里只有地龙也没个炭笼,帘子都高高挂着……不到两岁大的孩子,前脚没了亲娘,后脚自己也险些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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