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拢好。
镇定剂的药效平时至少能维持一个小时,可郑淮明才安睡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渐渐清醒。
他幽黑的瞳孔尚未聚焦,就挣扎着四处环视,生怕刚刚是一场幻觉似的,闪过一丝慌乱。视线触及方宜的面庞,眸光才骤然一颤。
“别乱动。”
她声音那样轻柔、温婉,让郑淮明霎时怔住。
与此同时,温暖纤细的指尖触上来,牢牢握住他不住发抖的手背。
郑淮明浑身僵硬,盯着方宜温柔的眼神,仿佛不敢相信此情此景。所有知觉都冲向心口,他薄唇张了张,呼吸急促起来。
“还难受吗?”
她前倾上身,用另一只手调整了制氧机的流速。氧气缓缓加大涌入肺腑,郑淮明肩头微微难忍地辗转,满额冷汗涔涔,目光却一刻不舍移开。
方宜不说话了,什么都不做,安静地坐在床边,扣住他冰凉的手指,安抚地缓缓摩挲。
就这样缓了一会儿,郑淮明呼吸才逐渐平稳,脱力地半阖下眼帘。
“今天我去聋哑学校开会了,有些资料落在家,所以早上直接从家里去的。”方宜温声解释,“没有生你的气,五点多才散会,我立刻就过来了。”
郑淮明不言,目光沉沉地落在虚无的某一处。
她轻轻叹气,知道和这个男人委婉是没用的:
“明明这么在乎,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问我?”
一片静谧中,郑淮明不再看她,方才那片刻流露出惊慌和爱意的裂缝合上了,又缩回那个冷硬冰凉的外壳里。
手指施力,似乎想要从她掌心中抽出来,却被紧攥住没办法动弹半分。
“回去工作吧……”他吐字仍有些困难,无力道,“不需要你……留在这里。”
郑淮明兀自合上眼,惨淡的唇紧抿,明显摆出不欲多言的疏远气场。
可来来回回只有这几句话,连赶人都不舍得说出伤人的词句。
方宜第一次如此心疼这个男人的口是心非。
他大概不知道自己刚刚无法呼吸、情难自抑时,盯着她的目光有多么灼热眷恋,哪怕难受得失焦迷离,都不愿多眨一下眼。
她吸了吸鼻子,心间一片湿漉漉的,像浸满了冰凉的露水。
“别一个人胡思乱想,就像以前我推开你那么多次,你都没有放弃……”方宜嘴角微弯,柔和道,“我也不会走的,无论你说多少次。”
说完,她声音轻下去,楚楚可怜:
“不过你也别总是这样对我……我会伤心的。”
“你舍得我伤心吗?”
那撒娇似的尾音轻扬,像一根轻盈的羽毛扫在心头。
郑淮明垂下的睫毛颤了颤,指尖不自禁微蜷,如雕塑般冷硬的盔甲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可理智还是强压过了情感的浪潮,他双眼紧闭,装作没有听见,唯有愈发沉重的呼吸暴露出内心的不宁静。
方宜见状,倒真有点委屈了。
她轻哼一声,松开他的手,起身坐进沙发,将笔记本电脑打开,开始自顾自地办公。
将键盘敲得噼里啪啦作响,好一阵过去,病床上的男人依旧沉默。
文件柜上隔着前天金晓秋拿来的水果,满满一袋,蓝莓、橘子、草莓、苹果……方宜翻了翻,目光落在那圆润的红苹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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