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早有微词。近日学子闹事,更令流言四起。”他抬起头,浑浊的眼中含着泪光,“圣主明君,不以认错为耻。若一纸诏书能安天下之心,陛下仁政依旧,何损圣明?”
“荒谬!”景瑄帝广袖怒挥,“朕何错之有!?”
陆乘渊微微敛眸,“若陛下执意不写,那臣便唯有帮陛下一把了——”
“来人。”
一道沉声落下,众臣身后响起铿然甲胄声,只见两队黑甲精兵自殿外列阵而入。
众臣慌忙退避两侧,殿中霎时空出一条通路。
为首将领单膝跪地,铁盔下的面容肃杀冷峻:“西北都司指挥使严崇,听候王爷调遣!”
景宣帝目露惊恐,却极力稳住发颤的指尖,直指严崇,“大胆!朕未下诏调令,你竟敢擅自从西北回京!”
严崇抱拳单膝跪地,字字铿锵,“末将听闻陆将军死因存疑,军心浮动。西北二十万将士,已有五万精锐驻扎京郊。不讨个明白,末将无颜回营复命!”
五万精锐已驻扎京郊?
景瑄帝猛地转向陆乘渊,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怒,“你、你竟敢私调边军?!你们……!”他胸口剧烈起伏,一手扶着胸前,一手横指众人,“一个个是要逼宫造反吗?朕若退位,于你们又有何益?”
陆乘渊道:“陛下,臣原以为市井传言不足为信,不过是有人借机闹事。直到今日亲耳听闻才知父亲当年尸骨无存的真相,心中悲痛不堪。那些学子所言,字字血泪回荡耳畔,臣实在难以再装聋作哑。”
他说着“悲痛不堪、字字血泪”这样的话,一双深眸却沉静得像月下无波无澜的湖,声音亦是出奇的平静。
提及闹事,镇北侯开口道:“启禀陛下,如今宁南贼寇屡犯我朝边境,烧杀掳掠无恶不作。边境百姓流离失所,逃难者
数以万计,更有大批流民涌入京城。若非十年前宁南之患未能根除,何至于此?西南驻军虽已奉命驰援,但终究经验不足。若得昭王殿下挂帅,必能震慑贼寇,还边境太平!”
陆乘渊眉梢微挑,冷然道:“宁南乃家父战死之地。若当年死因至今未明,本王身为人子,有何颜面踏足?即便去了,也只会徒增悲愤,难以专心对敌。更何况——若有边境百姓问起当年旧事,本王该如何作答?但……”他故作停顿,自眼尾睨向景瑄帝,“若是有陛下的罪己诏书在手,那便另当别论了。”
景瑄帝恍悟,连道两声“原来如此”,手指镇北侯,目光却死死盯着陆乘渊,“原来你是这般要挟他们的?”
他说着,上前几步伸手欲扶镇北侯,语气刻意放柔,“爱卿何必如此?快些平身。我大晋人才济济,良将如云,何愁……”
老将军却纹丝不动,“陛下!”
这一声如雷霆轰然,将帝王最后一丝体面彻底撕碎。
景瑄帝觉得荒谬,荒谬至极!他堂堂天子放下身段好言相劝,何时起,连最倚重的老臣都敢对他的旨意置若罔闻?
一股暴戾之气直冲颅顶,他猛地拂袖厉喝,“来人!朕的御前禁军何在?!”
殿内四下寂然,众人皆惶惑相顾。
陆乘渊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帝王之怒,讥诮道:“陛下,方才谢侯爷所禀您忘了吗?近日流民涌入京城,叛党余孽又未清。今日趁魏府大婚,叛党已在朱雀大街掀起暴乱。神策军虽全力镇压,却难敌流民与叛党联手。御前禁军怕他们冲入皇城,为保陛下安危,眼下正守着宫门。陛下的口谕,他们怕是听不见了。”
景瑄帝先是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好啊你,原来这一切都在你算计之中!先是假意不信谣言,骗取朕将神策军调遣之权给你。实则暗中纵容流民入城,放任暴乱蔓延。”满腔怒火无处宣泄,他连连点头,竟化作一抹个冷笑。然而笑意未及眼底,怒气又生,“难怪连这么一桩小事都能在短短半月激发民怨,原来你为的就是今日!”
陆乘渊神色未变,“陛下明鉴,臣所行之事,桩桩件件皆奉圣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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