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张脸一下灼烫起来。
陆乘渊笑了笑,转身斟了盏安神茶,声线浸着温热的雾气,“眼下你是张纯甫,即便看得出案子里的疑点,也不能太过擅长验尸。我已经让何茂去安排开棺一事,先由府衙的仵作初验一遍,晚些时候你再细验。”
“张府那个老管家已经派人去问了,至于现场,自然还是要去的,不过待你睡醒再去也不迟。”茶盏轻轻搁在榻边小几,“今晚怕是还得再熬一宿,此刻最要紧的,是让‘小张大人’养足精神。”
他回身,见薛南星怔怔地没出声,又将枕头拍松了些,“这床铺昨夜我未睡过,你且安心睡。”
薛南星一愣,脱口而出,“王爷昨夜没睡过?”
陆乘渊只是淡淡道:“在书案边阖了一下,够了。”
“那怎么行?王爷既然说了今晚还得熬一宿,那自然也要好好歇息,我回房去睡就行。”薛南星说着就要站起身,却不防又被陆乘渊按了回去。
陆乘渊神色认真,“何茂心里的算计,可比他袖中账本还厚三分。张启山的案子是否与他有关,有几分关系暂未可知。他明面上恭敬,实则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你我二人都无法预料,还是小心为妙。”
“无白和梁山都不在,你一个人。”他安静地看着薛南星,“我始终不放心。”
薛南星见到陆乘渊眼底的血丝,忽然掀开半边锦被,“那……那要不王爷睡里头,我、我个子不大……”她抬手比出一掌宽,“在榻边留这么宽给我就好。”
陆乘渊一下失笑。
他倾身凑近,声音忽地非常低,“你……确定吗?本王的定力可没你想得那么好。”
清冽的吐息霎时漫过她鼻尖,薛南星心头猛地一紧。
她脑中一片空白,慌乱抓过软枕挡在烧红的脸前,将脸埋进软枕里,瓮声瓮气道:“那……那王爷请自便。”说完便裹着锦被滚向里侧。
陆乘渊轻笑着替她掖好被角,声音里满是温柔,“行了,别把自己闷坏了。”
薛南星的脸更烫了,一头埋进了带着松香气息的枕衾里。
外间传来书页翻动声,混着更漏有节奏的滴水声。
她原本还想着阖眼假寐一下便算了,可一闭眼竟就真的睡着了。
*****
一觉不知云深几何,一点梦都没做。
直至颊边掠过一缕艾草香,薛南星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睁眼时霞光正爬上雕花窗棂,恍惚间竟让她生出还在奉川家中的错觉。
还没坐起身,身边传来低沉温润的一声:“醒了?”
薛南星下意识别过脸,见陆乘渊就坐在榻边。他身上换回了月白长衫,手里拿着一封信笺,正在拆看。
薛南星还没完全清醒,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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