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开口,“接连暴雨?即便是湿热如岭南,也不至于此吧。”
“这……”这卷宗一眼便瞧出问题,何茂一时语塞,辩驳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只能乖乖闭上了嘴。
“何大人。”薛南星懒得再听,转而问道:“卷宗记载,老师闭关前夜,曾与您一同吃酒?”
何茂连忙点头,回忆起来,“正是,张大人那日拎着一坛三十年的陈酿来到衙门,说是即将闭关著书,少说也得大半月不能饮酒,便邀了下官一同畅饮。”他顿了顿,语气中满是遗憾,“说来也是遗憾,若下官知道那是最后一面,说什么也要拽着他去醉逢楼痛饮一番。”
薛南星负手默了一瞬,“可醉逢楼乃是宁川四杰结识之地,你二人叙旧,按道理首选该是此处才对。”
“谁不说呢?”何茂道:“可张大人说看见醉逢楼的匾额就想起李申,不愿去。后来下官仔细想想,也能理解,那会儿他与李申刚因为李申夫人那事大吵一架。要知道,咱们宁川四杰之中,就属张大人和李申关系最为要好。却因为李申夫人那案子闹得反目成仇,说到底,下官也有责任,若不是我将这棘手之事丢给张大人,或许他二人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他将语气缓了缓,接着道:“后来我与张大人便去了城西一家小酒肆。结果好巧不巧,竟然在那儿又碰见了李申。”
关于李申出城一事,卷宗上确有记录。那晚,何茂与张启山在城西吃酒,大约傍晚时分,何茂瞧见李申出城。但碍于张启山在场,何茂担心二人再起冲突,便没有上前打招呼。
这前因后果听着似乎合情合理,可张启山一死,李申便是最大嫌疑人,却偏偏在张启山闭关的前一日出了城,还是在何茂与张启山的眼皮子底下离开的,薛南星总觉得哪里透着蹊跷。
她沉默了一会儿,忽而又问,“何大人是亲眼看着李申出城门的?他就不会再折返回来吗?”
何茂想都没想,摆了摆手,“那会儿正是戌初,李申出去没多久城门就关了。况且那家酒肆正对着城门,我们二人就坐在外头,若他折回来,肯定能瞧见。后来张大人出事,下官第一时间就去查了出入城记档,确定李申出城后再没回来过。”
说着,他又长叹一声,“想来宁川这伤心之地,他是不愿再回来了。下官记得那日,他背着个包袱,垂头丧气地往城外走,若不是张大人先瞧见,下官都没认出来。不过他能回远州,放下那些烦心事,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听到这里,薛南星心中疑惑陡然一沉。
她略作思索,朝陆乘渊使了个眼色。
陆乘渊会意,便三言两语先将何茂打发走了。
薛南星反手扣上门栓,两步上前,“王爷,何茂虽托我查案,可我顶着张纯甫的身份,当众开棺验尸实在太过惹眼,不妥。”她见陆乘渊点头,又匆匆瞥了眼外间渐暗的天色,“眼下时辰还早,是先去张府,还是远芳书斋?”
她凝眸沉思一瞬,紧接着自问自答,“要不还是先去张府看看,张启山的死亡时间太蹊跷了,我始终觉得有人故意加速了尸体腐败,可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又为何要这么做,还得去现场……”
话未说完,她腕间倏然一紧。
陆乘渊的掌心覆上她手腕,带着丝丝温凉,将她拉到榻边,温声道:“眼下哪儿都不用去。”
薛南星反应过来时,肩头一沉,人已经坐到了榻边。
她蓦地想起昨夜种种,眼下这般举动,莫非是要……?
薛南星慌乱地抽回手,脸颊瞬间泛起红晕,句不成句道:“王、王爷,青天白日的,怕是不太好吧!再说……再说案子重要,我……”
陆乘渊抖开云锦被的手顿了顿,见她倏然瞪圆的眼,忍不住低笑出声。
薛南星抬眸,直直撞进陆乘渊眼底的笑意当中。一双修眉下的眼极好看,眸子里盛了半碗清亮的雪,不参半点杂质,她这才知道是自己想偏了。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